每一天,我对你的爱都有增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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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孔雀 (一发完,3W6字我做到了!)

最初就是很想写一个日日教炮炮弹吉他的场景,没想到会写这么长

看在我这么粗长的份上,多给我一些评论论好不好呀!o(* ̄3 ̄)o

(虽然你们大概看都要看很久,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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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给我站住!”一声怒吼从身后响了起来。

傻子才站住呢,Arthit心想。他敏捷的跃起,几步跳到了楼梯下面,飞快地溜了。

Arthit一路东躲西藏,最后跑去了平时少有人会去的天台。到这里他才总算耳根清净下来,舒舒服服躺在墙壁的阴影下,眯着眼看着天空。

然而他还没安静一会儿,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就在头顶响了起来。

“臭小子,你躲瘟神呢。”Tum居高临下地看他,脸黑的要命。

Arthit和他对视了一秒,又想跳起来逃跑,但Tum抢先一步按住了他的背包。

Arthit这才服软:“P’Tum……”边说边拽住背包,努力想拽回身边来。

Tum已经不会被他这种非常听话的样子骗过去了。他没松手,瞪了Arthit一眼:“我不过是想叫你当个教头,你至于反应那么大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他拿出一杯粉红冻奶,引诱的在Arthit 面前晃来晃去。

Arthit无奈地说:“P’Tum,我真的不适合。”他装作没看到眼前的冻奶,又努力拽了一把背包,满怀希望地问:“学长要不找Not吧?”

“Not那小子看上去稳重,实际上性子比你还爆。”Tum挑起眉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Tum威胁地瞪了一眼,松开了Arthit的背包。他一屁股坐在了Arthit旁边,两个人没说话,都开始默契地装起了深沉。

午后的空气中有种潮湿的味道,风凉丝丝的,云又厚又密,低沉得像是要坠落一样。Tum舒服得喟叹一声,终于憋不住了,踢踢Arthit的腿,“诶我说,你那吉他,什么时候弹给我听听?”

只有少数亲近的人才知道,Arthit大一刚入校的时候,身上除了其他行李,还带了一把宝贝吉他。但他从没在学校弹过,也不像其他男生那样喜欢拿着乐器耍酷撩妹,表现出了十分怪异的低调。

Tum是知道一点内情的。他也不挑明,就是故意拿这个逗他。

Arthit很没大没小地白了他一眼,直接从Tum手中把冻奶抢了过来,像小弟弟对哥哥一样说了个“不”字。Tum发现这小子现在已经一点也不怕他了,当场气笑。

“我知道你有所顾忌。我说了,只要稍微小心、低调一点……”他想到了什么,掩饰地咳了一下,“当然这个话我身为教头不该说……”

Arthit嘀咕:“说都说了,没法改了。”

Tum眼睛一瞪,差一点就要拿出当初的凶神恶煞,但这时Arthit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Arthit瞥了一眼屏幕,看到上面的名字。

“抱歉,P’Tum,有事先走一步。”Arthit翻身而起,飞快地说。他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帮我转告Not一下,说今晚还是老样子,我会晚点回来。”

大概是为了方便,Arthit把散落在额头的头发草草往后一拨,露出了饱满的额头和眉眼。Tum这才发现Arthit和大一有些不一样了,虽然身上仍然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衬衫校服,吸着冻奶,眼睛却远比之前更加坚定锐利,有一种说不出的神采飞扬。Tum一看就知道自己恐怕是没法说服他了,心里说不出的惋惜。

一直以来,Arthit都是他最看好的一个后辈。Tum可以肯定,只要Arthit点头,他一定会是下一任工院教头的不二人选。然而Tum也很清楚Arthit为什么犹豫,实在没法说出责备的话。

Tum没有再拦。他看着Arthit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愣头青一个,Tum想。难怪当初不声不响拜了三个小时的树。

Tum一边这样想,却又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

 

Arthit拿回自己的手机后,先给Minnie发了一条短信。

桌子对面的Bright凑过来,贱兮兮地说:“Arthit,开学没几天就要到学妹的手机号,还挺厉害的嘛。”

附近正在吃饭的新生投来畏惧的目光,窃窃私语,连大声喘气都不敢。Arthit没有理Bright,在手机上打出“我找到‘星星’的人选了”,随后就把Pairpailin的照片和手机号发给了Minnie。

Arthit毫不留情地说:“我是在履行教头的职责,哪像你,从来不干正事。”

Arthit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叫Pairpailin的女孩,并且从那时就觉得她可能会是今年校园之星比赛最合适的人选。因此,当她过来找他要签名时,Arthit心念一转,顺势要了她的手机号,同时借Bright的手拍下了她的照片,发给了三番五次要他找校园之星人选的Minnie。

Arthit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点简单粗暴,吓到了这个无辜的学妹。但要想达到目的,又震慑其他新生,这是最好的办法。

他在心里暗暗对这个叫Pairpailin的学妹说了抱歉,然后和Minnie嘱咐了一句,让她和Pairpailin好好解释一下。Minnie很快就回了个“收到”,还发了个飞吻的表情。

“记得再帮我找个‘男主角’!”Minnie随后又说。

想到这个Arthit就头疼。今年工院条件出众的男生并不多,他看来看去也没找到几个满意的。而且除开外貌,他对这一次工院的校园先生候选人也有着更高的要求。

Arthit开学的时候看过Pairpailin的简历,知道她会唱歌,还学过一些乐器。Arthit当时就想,一定要再给她找个品貌兼优、会唱歌的男生搭档,这样今年的校园之星非工院莫属。

Bright知道他这个想法后,表情古怪地说:“别人都是想方设法当教官把妹,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鞠躬尽瘁,满脑子都是教头的职责了?如果P’Tum知道你对教头的工作这么上心,一定会感动哭的。”

接着他又在一旁意味深长地吐槽:“……说真的,你是因为学妹会弹吉他才这么青眼有加的吧?”Bright在“吉他”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脸上写满了“你这是在假公济私”几个字。

Arthit没理他。

了解Arthit的人都知道他有多看重这次的校园之星比赛。去年工院就是学院杯拿到了全胜,但校园之星败给了宿敌建筑学院。大家都觉得很惋惜,Tum毕业的时候还摇头,说工院的连胜纪录算是败在他手上了。Arthit平日里老是气Tum学长,实际上很在意Tum学长的这个执念,一直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也正因为如此,当Arthit把他推荐的另一位候选人名字说出来时,大家都大吃了一惊。

 “我以为你很讨厌他。”这次不仅Bright,就连Not都神情诡异。

毕竟刚在十分钟前,Arthit才让那个人站在桌子上当众大喊了三声“我喜欢男人”……这应该是讨厌的意思吧?

“我是很讨厌他。”Arthit面无表情地说。“但是你还能找到第二个合适人选吗?”

其他几人望着不远处那个穿着白衬衫、看上去格外帅气的高个儿一年生,顿时不说话了。

不过说归说,Arthit可不想让人知道是他推荐的那个0062。这家伙开学还没几天就出尽风头,频频出言顶撞学长,Arthit简直看到他就头痛,次次碰到他都臭着脸。

但这家伙显然不懂看人脸色。自从和Arthit打过几次交道后,他就老是在Arthit面前乱晃,还总是露出一副明亮阳光的笑容,眼睛闪闪发亮。

“P’Arthit,我被正式选为工院的校园之星候选人了。”那个0062每次偶遇Arthit都会不怕死的上来搭两句话。这次正好在饮料摊碰到Arthit,就亦步亦趋跟在Arthit身后,笑得格外灿烂。

“我知道。”Arthit臭着脸加快脚步。“不用你来通知我!”

Arthit刚刚才被一帮穿着不得体的新生给气饱了,现在又因为Kongphop的出现被迫把想喝的冻奶换成了其他饮料,简直烦得不行。

Kongphop倒是穿得整整齐齐,神清气爽。他眉目俊秀,衬衫白得发光,往那一站,晃得Arthit眼睛疼。

Kongphop刚刚下课,手里拿着几本书,书上面还有一张全新的名牌。Kongphop先前把自己的名牌给了一个叫May的女孩,因此惹恼了Arthit,今天又毫不避讳地拿着新的名牌出现在了Arthit面前,似乎并不害怕Arthit会再次撕掉它。他也没解释这是从哪里来的,只是笑吟吟地望着Arthit,Arthit往那张新名牌上扫了一眼,表情有点不自然,没有说话。

Kongphop没有提名牌的事,而是说:“我们接下来要准备校园之星的表演节目,P’Arthit会来看我们排练吗?”

Arthit瞪着满脸期待的Kongphop:“我为什么要去?”

Kongphop振振有词:“P’Arthit不是教头吗?我以为你会关心比赛,提前来看我们练得怎么样的。”

这个理由听上去很合理,但Arthit现在烦得冒火,双手叉腰,语气很冲的回答:“我对你们这一届一点期待也没有,为什么要浪费时间?”

Kongphop安静了下来。

Arthit说完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了。其实他对今年工院的后辈很有信心,认为Pairpailin和Kongphop都有夺冠的实力,也都很出色。Pairpailin不用说,大家都很喜欢她,Kongphop除了爱顶撞Arthit,在尊敬师长、礼貌待人这些事上也都做得很好,这些Arthit都看在了眼里。然而Arthit一直都有容易急躁的毛病,有时候会说些口是心非的话,即使意识过来想要道歉,面对0062这样的后辈也实在有点拉不下脸。

于是他只能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硬邦邦地说了一句“好好准备你的”,之后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行径有点像是落荒而逃。他能感觉到Kongphop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但他并没有回头看Kongphop,也不知道对方脸上究竟是受伤还是失落。

……反正他也没有安慰低年级的义务。Arthit想。

而且,这个0062应该也不会多么在意他的话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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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的傍晚,Arthit接到了Minnie的电话。

那个时候他刚刚经历了人生中的一大“惨剧”。他喜欢喝粉红冻奶的事不仅被人知道了,而且那个人还是0062!即便后来他狠狠捉弄了Kongphop一把,强迫他大庭广众之下表达对食物的感恩,还往他的盘子里撒了一大堆辣椒,这种气愤懊恼的感觉还是没法轻易消解。

不过看这个爱抬杠的家伙吃瘪,Arthit还是挺解气的。他一边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看Kongphop咽辣椒炒饭,一边扬着嘴角接起了电话。

“Arthit,你能过来一趟吗?”Minnie在电话那头说。

Arthit愣了一下,有些吃惊,不过脸上并没有太过显露出来。

工院今年参加校园之星比赛的事,Arthit是交给了Minnie和Genie来负责的。她们两个人看上去有点咋咋呼呼,但实际上很可靠,Arthit非常信任她们,很少去插手她们的工作。

Minnie也很少单独来找他,但今天却特意打了电话过来,这让Arthit不禁有些担心。

他从吃饭的地方赶过去时, Minnie没有说任何铺垫的话,单刀直入:“我们需要找个人陪Pairpailin练几天。”

Pairpailin虽然学过吉他,但几年前就没有弹了,对上台并不是很自信。按照Minnie的意思,最好是有人能带她几天,帮她熟练一下。

“只用给她指导几天就可以了。我看她实在太紧张,恐怕上台也没法发挥出来。我找过其他人,但是都不太合适。”Minnie面露歉意,压低声音,“我知道你……”

Arthit仅仅只思索了一下,就说:“没关系,不用担心。”

当他下一次出现在排练教室时,Pairpailin明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等到Arthit开始指点她的指法,并且精准地指出一些错误时,这种惊讶更加明显了。她最初还有些紧张,似乎有些怕Arthit,但Arthit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平和,她也受到了影响,很快进入状态,变得认真专注起来。

之后的几天,Arthit没有迎新的工作时,都会到排练教室来。和迎新时不一样,他面对Pairpailin时态度温和,一点也不像训练场上那样野蛮严酷;在仔细听了Pairpailin的吉他弹奏后,他就立刻精准地指出了一些Pairpailin容易忽略的问题,明显对这种乐器非常拿手。

这是Arthit平日里从未表露过的一面。在新生眼里,他是强悍严厉的教头,是冷酷粗暴的高年级学长,总是和新生保持着高高在上的距离,让人望而生畏。然而现在他却出现在Pairpailin面前,用自己的私人时间给予她指导,还很显然对这种乐器非常有研究,这不得不让人大吃一惊。

工学院的魔鬼教头居然会玩音乐,还明显不是什么初学者的水平,这种反差带来的惊吓大概只有“绿巨人喜欢织毛衣”能与之媲美了。后来Pairpailin有偷偷和May她们说过这事,她们除了惊讶地张大嘴巴,也只能摇头,说并没有听其他学长学姐说过这件事。

Pairpailin猜测,Arthit学长从不在人前表露这件事,很有可能是他身为教头的缘故。为了更好的管束新生,每一任教头都要在新生面前塑造一个威严的、坚不可摧的形象,一旦这种形象打破,他们将再也无法得到新生的尊重。这几年来,只要是被选为教头的人,在新生开学之前的几个月,连社交账号都要全部冻结,与之相比,Arthit学长隐瞒自己会玩音乐这件事,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惊讶了。

还有一点非常奇怪的,是Arthit在指导Pairpailin时,从来不会亲自上手示范。他总是站在几步开外,眉头微微蹙起,双手环胸,用最简洁的语言去纠正Pairpailin的问题,但一次也没有碰过吉他。

这让Pairpailin非常好奇。然而她是个聪明且善解人意的女孩,即便很想知道原因,也并没有冒然寻求答案。

Pairpailin确实有天赋也很聪慧。几天过去,Pairpailin的吉他弹唱明显提高,Minnie对这样的变化感到相当高兴,但她同时也非常不解。

她问Arthit:“你让我瞒着其他人我还能理解,为什么特别嘱咐我别告诉N’Kongphop?”

Arthit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和Pairpailin的事,也特别要求Minnie不要把这件事告诉Kongphop。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方面是希望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另一方面是相比其他人,Kongphop太聪明,也离他太近了,Arthit不打算让他知道更多不该知道的事。

正因为如此,Arthit每次都会避开有Kongphop在的时候,单独对Pairpailin进行辅导。

只是很显然,这样刻意的躲避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在距离比赛开始不到两个星期的一个下午,Arthit陪Pairpailin练完之后,非常不巧的遇到了正好过来排练的Kongphop。

那天他们练得比平时要更晚些。结束练习时,Arthit朝Pairpailin点头示意了一下,从椅背上拿起工院外套,准备离开。他推教室门的时候低着头看手机,并没有注意到眼前有人,因此几乎是直接撞到了对方的胸膛上。

Arthit手忙脚乱地去接飞出去的手机,对方则是很绅士地扶了一下他的腰,没让他绊倒。Arthit接住手机后抬起头,却看到了站在眼前的人正是那个他最不想见到的Kongphop。

他们两人都愣了一下。

自从上次在体育馆,大三和大一因为篮球赛报名的事起冲突,他们就有一段时间没有私下打过照面了。Arthit倒是没怎么关注Kongphop,只是听说一年级新生们被他的话刺激到,正如火如荼的准备比赛和啦啦队的事,一时间颇有种老母亲看到孩子长大的心态,觉得欣慰极了。

Arthit心情一舒畅,本来都把0062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结果刚刚排练结束的时候,他收到了Tuta的LINE。

“你家的那个0062,真的帅得有点过分诶。”

Arthit拿着手机,一边往排练教室外走,一边皱着眉回复:“什么?”

Tuta直接给他发了一个链接。

Arthit点开链接,第一眼就看到了校园之星比赛的官方Logo,以及刚刚发布的官方定妆照。排在首页第一张的,就是Kongphop穿着标准的校服,白衬衫黑西裤的照片。

Kongphop的穿着打扮和其他学院的新生明明没有任何区别,但五官帅气,身材挺拔,有一种夺目的、让人沉醉的英俊感。他笑容灿烂,眼如星辰,单是双手插兜的站姿,就硬生生把别人都比了下去。

老实说,这种笑容Arthit再熟悉不过了。Kongphop平日里就喜欢用这种眼神看Arthit,每次在饮料摊或者小吃排挡遇到Arthit,他都会非常有礼貌地打招呼,然后这样看着Arthit笑。Arthit觉得他简直神经病,被看烦了就会扯着嗓子吼他,他却根本不怕,就好像知道Arthit不会滥用权力惩罚他一样。

据说很多女孩儿都很喜欢Kongphop的眼睛,说是又好看又迷人,是天生的星星眼。Arthit反正没看出来,但他望着照片里的Kongphop,本来酝酿好的挑剔评判突然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

他只能卡了一秒,很牵强地回了一个:“什么叫我家0062?”

他憋了一万句反击的话,想说这臭小子跟他可一点关系都没有,然而Tuta毫无所觉地说:“他不是你们联合家族的吗?学号结对子的那个?”

P’Tum和P’Fon要结婚的事大家都知道,Arthit被这一句话堵了回去,瞬间哑了。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晃了半天,还在想怎么和0062撇清关系,就一不小心撞到了门口的人。

Kongphop大概是刚刚下课,肩上背着背包,手里还拿着几本课本。他被根本没看路的Arthit撞得往后退了一步,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惊讶,但当他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时,立刻漾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P’Arthit。”

他用一贯的礼貌朝一脸僵硬的Arthit打了招呼。

Arthit作为率先撞上去的人,实在不好装没看见,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他满身的不自在,等了半天,却发现Kongphop一点让路的意思都没有。

搞什么鬼?Arthit满头问号,刚要开口呵斥,就听到Kongphop缓缓说。

“没有想到……原来学长这么关注我啊。”

Arthit满头雾水地抬眼,发现Kongphop正低头含笑,看着Arthit还没来得及锁屏的手机。而当他往自己手机上看去时,发现屏幕上显示的是他刚刚还没来得及退出的,Kongphop的那张官方定妆照。

Arthit傻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登时面如死灰,恨不得当场有个地缝让他钻进去。

——如果能让时间倒流的话,他愿意立刻绕着操场跑100圈!!!

Arthit的脸忍不住发烫,也说不出是懊恼还是气的。他啪地把手机关上,深吸一口气,板着脸吼道:“谁关注你了!我只是不小心点开链接而已!”

Kongphop“噢”了一声。

“P’Arthit其实可以不用看那个的。”他说,“因为如果想看真人的话,可以随时叫我的。”

他根本不在乎事后会被Arthit怎样报复回来,语气十分故意。不过,大概是看出来Arthit瞪着他的眼神十分危险,Kongphop非常识时务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P’Arthit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来看我们排练的吗?”他眼睛发亮,嘴角翘起。

他看到Arthit似乎真的非常开心,一点也没有掩饰闪闪发亮的眼睛。

和兴高采烈的Kongphop相比,Arthit的心情非常糟糕。他臭着脸说:“别自作多情了!我是来找Pairpailin的,跟你半点关系也没有!”

Kongphop顿时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房间那头正在和Minnie说话的Pairpailin,好半天才问:“学长为什么会来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Kongphop并不知道Arthit私下给Pairpailin提供指导的事。他不声不响地望着Arthit,让Arthit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

确实,Arthit平日里对待新生都是高高在上、威严冷酷的态度,很少有跟学弟学妹接触。但是这个0062这样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怎么弄得好像Arthit有什么特别的企图一样?

Pairpailin性格温柔,长得漂亮,还多才多艺,学校里对她有意思的人大概能组两个足球队。Kongphop这么一个喜欢逞英雄的人,会对自己的同学有保护欲,Arthit一点也不惊讶。

想到这里,他心中怪怪的感觉更重了。这个0062,别是喜欢Pairpailin吧?

Arthit从头到尾都只是把Pairpailin当学妹,并没有超出前后辈的想法,因此此时被这个0062怀疑,还是让他有些不太愉快的。但是对方并没有诉诸于口,他也不太好开口驳斥,心中憋闷得要命。

而且不只是这样,Kongphop一直定在他身上的眼神也让他颇有些不自在。Arthit突然有些后悔——因为没什么打扮自己的需要,他的衣柜里都是些时尚度为零的T恤和背心。早上他随便捡了一件背心穿,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此时此刻,Kongphop的视线钉在Arthit身上,从脖子一直扫到肩膀、手臂,让他从背心漏出来的脖颈和肩胛骨都隐隐热了起来。

Arthit并没有注意到Kongphop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只在他一个人身上,而没有看向房间里的Pairpailin。他有些狼狈地把工院外套往身上一披,恶声恶气地反呛。

“我做什么需要跟你汇报吗?”

“是不需要,”Kongphop收回钉在Arthit身上的视线,接的很快,但紧接着问了一个很怪异的问题。“但是P’Arthit最近为什么一直刻意避开我?”

他问得很认真,带了几分孩子气的打破砂锅问到底。

最近的几次迎新训练,Arthit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有意地找Kongphop麻烦。不仅如此,有时候Kongphop在下面举手想要发言,Arthit也都像是没看到一样,根本不给Kongphop惹怒他的机会。

Plame他们对此大感惊讶,但Arthit给出了很合理的解释——他惩罚Kongphop只是枪打出头鸟,震慑新生,如今迎新训练步上了正轨,他自然不用再和一个小毛孩过不去。

然而此时此刻,只有Arthit才知道真正的原因。他望着Kongphop的眼睛,话一下子卡在了嘴里。

“谁说我避开你了……我只是最近很忙,没空搭理你。”Arthit勉强说。

房间另一头的Minnie和Pairpailin都在探头往这边看。Kongphop一副安静的样子,Arthit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心里无名火起,讽刺地说:“……我看你最近倒是很闲嘛,还有精力去勾搭啦啦队的女生?”

他眯着眼睛,冷笑一声。

“我警告你Kongphop,如果你在比赛的时候拖工院的后腿,我饶不了你!”

说完他就把Kongphop推开,气冲冲地走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是一想起之前看到Kongphop和啦啦队的女孩子一起画宣传板,两个人还有说有笑一副很亲密的样子,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个混蛋,比赛前夕毫无紧张感,还一副轻浮的样子,工院能赢才有鬼了!

Arthit一下子就给心中的烦闷找到了解释,根本没有思考Kongphop刚刚脸上浮现的吃惊和困惑。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神经质,随着学院杯比赛的临近,不仅是Arthit,整个校园都弥漫起了一股紧张又兴奋的备战气氛。

根据赛程安排,校园之星比赛将在学院杯全部结束后进行,工院的新生们在此之前必须先行赢下所有比赛,这是三年级的教官学长们给他们布置的残酷任务。

Pairpailin兼顾校园之星的训练和课业已经非常辛苦,Arthit为了让她有更多休息时间,没有同意她和朋友们一起参加啦啦队的活动。

而Minnie这边,因为几天前突发疾病住院,不得不暂时放下了学校这边的事。Genie主要负责Kongphop,精力有限,无法兼顾两个人,临时也难以再找到其他合适人选,Arthit就索性把Pairpailin这边接手了过来。这确实占用了Arthit不少休息时间,但他本来就不是半途而废的性格,也并不是很在意。加上Pairpailin毕竟是他的学妹,他怎么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把她抛在一边。

Pairpailin和Kongphop在Genie的建议下一共选了三首歌作为参赛曲目, 由Kongphop主唱,Pairpailin吉他弹唱。Arthit听过之后,除了提供一些吉他弹奏上的建议,还对他们的参赛曲目做了些小幅度的编排,让歌曲更加易于演奏,听上去也更独特抓耳。

这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音乐爱好者能做出来的事。Pairpailin眼中的好奇日益浓厚,但Arthit并不在意,也没有做什么解释。他只是认真专注的将精力投入了进去,展现出了和略显稚气的外表不一样的沉稳淡定。

也许是因为最近Arthit实在太神龙见首不见尾,连Not见到他时都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

他问Arthit:“你最近是不是在追那个一年级的学妹?”

Arthit这才知道居然不少人都在传他和Pairpailin在交往,尤其是他开学初当着所有人的面要了对方的电话号码,后来还常常因为训练的事和她有接触,这样的传言就越发显得有可信度了。

Arthit露出了头痛的表情,他可以把实情告诉Not,但没法向每一个有这种猜测的人一一澄清。而显然,不只是其他人,似乎连Kongphop都对他和Pairpailin的关系有了某种奇怪的误会。每当他在学校里和Pairpailin说话时,总能感觉到一股视线投注过来,而当他抬起头,就能看到Kongphop正在望着他们。

Arthit当然不会在意一个低年级的想法,尤其对方还是那个总有着奇奇怪怪想法的0062。最近Kongphop他们似乎都在准备学院杯篮球赛,Arthit并不常能看到他,直到后来才听说他们还算是轻松的拿下了对阵经管的第一场比赛。

Arthit身为教头,肯定是不会去看前期的比赛的。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不是赶作业就是在排练教室度过,每天晚上回去都是沾床就着,也根本没精力考虑其他的事。

但那个0062格外胆大包天,居然敢跑到Arthit面前说一定会赢下所有比赛,不自量力地要和Arthit下赌注。Arthit虽然懒得和他玩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但也不可能让人觉得自己怕输,于是只能不耐烦的应了下来。

在得到了Arthit的答复后,Kongphop就从他面前消失了,Arthit总算是迎来了一段清静日子。但每当他回想起的时候,总觉得Kongphop这次发起赌注并非心血来潮,尤其是当他答应去看最后一场比赛时,Kongphop一瞬间亮起来的眼神就好像是小孩子终于争夺到了喜爱的人的关注一样,让他有种怪怪的感觉。

但他没有时间细想Kongphop的事。校园之星比赛日益临近,每个学院的候选人除了合作表演,还有各自的才艺和演讲比试要准备。Pairpailin和Kongphop上课的时间不一样,因此两人除了每周两天的合体练习,大部分是分开排练。

这一天,Arthit下了课后就提早去了排练教室。然而他刚刚一推开门,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音乐。

这是Pairpailin最近一直重点练习的一首曲子,名字叫《寻心》,是一首非常优美的情歌。之前Arthit在指导Pairpailin时,听过这首歌很多遍,对曲子已经非常熟悉,但他今天听到的这个版本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音响里放的是Kongphop唱的录音版本,Arthit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Kongphop的声音柔和清亮中带了一些少年的清澈,很有特点。他和这首歌非常契合,音色轻柔又明亮,虽然无法和专业歌手媲美,却有着自己的魅力。

最为关键的,是他的声音中还有某种特别的东西,和歌曲表达的情感完美的辉映在了一起,让Arthit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这是Arthit第一次听Kongphop唱歌。他只觉得一下子就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击中,不自觉就呆在了原地。虽然这只是录音带,并不是真人在演唱,但Arthit仍旧能想象出Kongphop微笑着看着某个人的样子,就好像真的是在对他很喜欢的人表白心境一样。

在Arthit看来,Kongphop这种也就长相比较出挑的人不可能会缺女孩子喜欢,实在很难想象Kongphop也会有求而不得的对象。但是Kongphop的歌声里确实带着一股子少年人莽头莽脑的试探,和纯粹热烈的喜欢。这种喜欢恐怕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但比他年长的Arthit却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没有人比Arthit对音乐更敏感。在听到Kongphop唱的这首歌时,他固然发现了很多瑕疵和值得改进的地方,但抛开那些,他还是被这种未经雕琢的情感给触动了。

这时,坐在教室里的Pairpailin抬起头,看到了门口发愣的Arthit,连忙行了一个合十礼。

Arthit回过神,把心底奇怪的感觉按了回去。

她说:“P’Arthit,昨天我和Kong试录了一下这首歌,P’Genie把光碟拿了过来,说我们可以看看是否要进行调整。”

Arthit点点头,很快就恢复了表情,没有让人看出异样。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依然毫不留情的从技巧、音准等各方面对Kongphop的唱歌技术进行了批判,几乎把他评价得一文不值。但在批判完后,他就开始不声不响的修改Pairpailin这边的吉他和声,以便契合Kongphop的演唱。

当天晚上,Arthit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站在校园之星比赛的观众台上,而Kongphop坐在舞台中央,正微笑着唱着那首《寻心》。

他很清醒的知道这并不是现实,但这个片段就像是卡带一样在Arthit的梦中不断循环,一直持续了一整晚。而就在他醒来前的那一刻,他发现Kongphop转头,看到了他。

他之后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过这件事。但他始终没有忘记那个梦,没有忘记Kongphop在梦境中露出的惊喜又灿烂的笑容。

 

+++++

 

Arthit从年级主任办公室出来后,脚步一转,去了一年级的教室。他用指节叩了叩教室门,对着一个刚刚下课的新生说:“把Kongphop叫出来。”

那个新生吓得立刻进去了。

原本在教室里和一个女生说话的Kongphop走了出来,有些疑惑又有些惊喜。Arthit朝他歪歪头,也没解释,就直接走了出去。

Kongphop直到跟着Arthit进了礼堂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礼堂里已经坐了不少高年级的学长,全是各个学院的现任教头,此外还有一些一年级新生,都是这次参加校园之星比赛的候选人。

这么多教头齐聚一堂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自从SSU用教官体制代替了学生会,各个学院的教头就成了学院的实际意义上的管理者。在不违反校规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对学生相关的事务全权管理和定夺,有着非常大的权力。

一般来说,他们很少像今天这样聚在一起,都是很有默契的互不干涉,各自看管自己的后辈。今天会这样出现在这里,主要为的是校园之星抽签的事。

今年的校园之星和往年一样,早在学院杯开始前就已经进行了抽签。每个学院候选人的出场次序早已定好,当时代表工院去的人是Minnie,她抽到了一个不好不坏的签,确定Kongphop他们将在第五个出场。

然而今年的大赛尚未开始就风波四起,并不平静。 

“学校接到举报,说上次抽签有人作弊。”Arthit沉声说,他眉头紧皱,显然对这种事感到很不愉快。“今天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抽一次。”

Kongphop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校园之星大赛看似只是一次大学的选拔比赛,但实际上对于学校、学院甚至参赛选手个人来说,远远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每年的校园之星系列赛都是由教育部主办,各大院校承办,然后知名厂商赞助和冠名,对所有选手进行包装宣传。每个学校选出来的当年度校园先生和校园小姐会参加院校间的总决赛,无论是优胜院校还是优胜选手,在比赛结束后,都会登上电视、纸媒、互联网,获得大量宝贵的曝光率,以及赞助商丰厚的奖励。

这对不少想要进入演艺圈的人来说是个绝佳的平台,对于学校而言也是一件双赢的事。因此学校对这场比赛非常重视,不仅从赛制安排、评委人选上竭力保证比赛的公平性,连带着对教头们也耳提面命,要求大家督促后辈认真做好准备。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比赛开始前不到一个星期,居然会出现这样的事。

很显然Arthit带Kongphop来,是准备让他代表工院再抽一次签。暂且不论是否真的有人作弊,临开赛出这样的事怎么都是丑闻一件,为了不让这样的消息扩散出去,学校专门只召集了教头,让他们带着参赛的候选人参与第二轮抽签。

Arthit领着Kongphop走进礼堂时,其他教头和新生都看了过来。大家神色各异,一部分人不动声色,一部分人窃窃私语,整个礼堂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气氛。

Arthit似乎并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但Kongphop扫视了四周一眼,微微皱起了眉。

很快,他心中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不远处有人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工院应该取消参赛资格才是。”

Kongphop看过去,发现那个学长的制服上绣着建筑学院的标志。那人直勾勾看着Arthit,脸上的表情既像是不满又像是在看好戏,说不出来的复杂。

几乎是一瞬间,Kongphop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先是惊讶,接着就是深深地皱眉。

校园之星系列赛从开赛到今天,商业化发展已经非常成熟。这一次的赞助商是国内某个著名的饮料品牌,他们不仅从初赛开始就有一套成熟完备的策划方案,还和知名直播平台签约直播,显然是想要让这个传统校园大赛的影响力再升一级。而这也就意味着,比赛是否公正,形象是否正面,会是成功与否非常关键的因素。如果在开赛前就被爆出有人作弊,那对这次大赛的形象会是沉重的打击,严重的话主办方甚至有可能会取消SSU的比赛资格,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据说这次的举报是匿名人绕过了校方,直接捅到了教育部那里。教育部对这件事非常重视,派专人和校方沟通后,才决定举行第二次抽签。这一次为了保证公正透明,他们在抽签现场专门安排了人全程监督,让SSU校方脸色很不好看。但SSU总归是险之又险没有被取消比赛资格,也算是留了一点颜面。

而对于各个学院来说,这次的风波带来的影响也不容小觑。早在开学的时候,有些具有经营头脑的学院就找到了一些小型品牌赞助,想要以专业化的团队来打造和包装选手,然后从中获取一定的利益。学校并没有禁止这样的行为,甚至有些乐见其成的意思,各个学院的人也就更加明目张胆,心思活跃起来。这次抽签出现问题,最受影响的正是他们的利益,一旦比赛取消,他们所有的投入都将白费。

因此消息一出,且据说有可能会取消SSU的比赛时,许多人顿时兵荒马乱。唯独只有工学院这边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在其他学院利用商业赞助打造选手时,工学院这边并没有选择跟风。

“学生就应该做学生该做的事。”身为教头的Arthit在这个问题上非常明确,显然是不打算参与这种带着商业气息的竞争,对榨取新生价值也没有丝毫兴趣。许多人虽然明面上没说什么,但私下对他这种显得有些清高的做法很不满,加上这次作弊引起的风波只有工学院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就有人说这是工学院在抽签时搞了鬼。

当初举报的人是否有说是谁作的弊?谁也不知道。但是,也许是气急败坏想要找到幕后黑手,也许是或多或少有了倾向,许多人都信了这样的说法。而作为上一次全权负责工院抽签的人,大部分质疑的人都把矛头指向了Minnie。

这时,一直面色冷凝的Arthit开口了。

“我说过了,Minnie不可能在抽签时作弊。”Arthit缓缓道。“不管是谁说的这种话,请先拿出证据来。”

Arthit的表情很平和,没有像平日里训新生那样讽刺、怒吼,却莫名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学校一旦展开调查,我们工程学院会全力配合。如果真的是我们这边出了问题,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他站在那里,锐利的眼睛在那个出声的人身上扫了一眼,声音不高,却铿锵有力。

“但是在调查结果出来前,我不会容忍有人往我的人身上泼脏水。无论是谁。”他的话又冷又利,掷地有声。

之后抽签时,工院排在最后一个上台。这个安排是Arthit主动提出的——“让他们直接闭嘴”,这是他对Kongphop做出的简单解释。

今天Arthit格外平静,面对Kongphop时没有像之前那样挑剔、恶声恶气。Kongphop也和往常有些不同,他格外安静,只是一直静静地凝视着Arthit。

Arthit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沉默了一会儿,朝Kongphop瞥了一眼,突然说:“你怪不怪我?”

他这样问自然有其原因。像Kongphop这样品学兼优的人可能不会对曝光率有什么追求,但这场校园之星大赛背后的隐藏红利也并不仅仅于此。作为每年学校各种比赛中非常传统重要的一个,校园之星的优胜者不只可以在赛后得到丰厚的奖励和人气,还可以加不少学分,在报考研究生时也会得到学校的推荐,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

比赛中的出场顺序会对结果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不言而喻。最后一个抽签意味着工院的选手将在出场顺序的选择上处于完全被动,而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参赛选手本人。

然而Kongphop微微笑了,摇摇头说:“当然不会。”他像是很开心的样子,笑了一会儿,望着Arthit问:“学长今天这样说,不怕承担很大压力吗?”

他指的显然是Arthit说愿意承担所有责任的那句话。Arthit面对这样的问题一秒都没犹豫:“我相信我的人。工院出来的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Kongphop慢慢笑了起来,嘴角扬得老高,像是发现了什么宝物一样。他在Arthit身旁缓缓说:“……我觉得今天的学长真的很有魅力。”

Arthit仍旧非常不习惯Kongphop有时候格外肉麻的直白。他浑身不自在地抖了一下鸡皮疙瘩,说:“你又发什么神经!”

“是真的。P’Arthit维护P’Minnie的时候特别帅。”Kongphop继续说,“学长果然是个很温柔的人。”

Arthit自从当上教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温柔”,整个人都有点被镇住了。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Kongphop,刚想说“你脑子是不是不太对头”,就听到Kongphop突然压低声音,故意在他耳边说:“果然先前 P’Arthit老是罚我,是因为真的很喜欢我吧?”

等Arthit反应过来的时候,Kongphop已经先一步溜走,上台抽签去了。

最终统一公布抽签结果时,工院意外的排在了最后一组上台表演。这个顺序意味着他们有更多的准备时间,也不会因为顺序太前被评委压分,算是一个很不错的签。然而建筑学院的那人却在经过Arthit身边时,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希望你们准备得足够充分了。”说完他就走了。Arthit眉头皱了起来,有种不祥的预感,没过多久Kongphop就走了下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眼神有点凝重。

“刚刚报参赛节目,建筑学院填的表演曲目和我们一模一样,分毫不差。”Kongphop缓缓对Arthit说。“而他们会在我们之前上场。”

他们都是聪明人,对视了一眼,立马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他们被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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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的Minnie怒吼一声:“那帮建筑的混蛋!他们是怎么弄到我们参赛曲目的?!”她似乎气得不轻,紧接着就说:“我明天就出院!”

Arthit毫不留情地就把她的这个念头掐灭在了摇篮里:“你给我好好在医院待着。我们有应对办法,不用你一个病号瞎操心。”

他挂掉电话,一旁的Genie忧心忡忡地说:“怎么办,只有三天就要比赛了,难道真要推翻重来?”

Arthit没说话,Pairpailin担忧地说:“我们之前练了很久,现在恐怕时间不够……”

如果推翻重来,三天内再次练好三首歌,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但是如果不修改的话,相比先一步上台的建筑学院,他们又会面临极大的劣势。

Arthit还在沉吟思索,Kongphop这时推门走了进来。外面明明艳阳高照,但他浑身上下依然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不用担心。”他接过Pairpailin的话,微笑清澈镇定。他先将一杯饮料放在Arthit面前,然后把其余的饮料递给了Genie他们。

Arthit那杯外面有包装,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他狐疑地拿起来喝了一口,发现是里面是冰冰凉凉的粉红冻奶。

他顿了一下,没有看Kongphop。他罕见地没有出声,叼着吸管别别扭扭喝了一大口。

“赛制只规定每个学院必须准备三首歌,没有规定这三首歌要怎么呈现出来。”Kongphop坐在了Arthit身旁很近的座位上,说,“前两首我们可以挑选简单好唱、大家都熟悉的歌,做一个串烧热热场,然后再把精力专注于第三首歌上。”

这样的安排确实可行,既可以避免多而不精,又充分解决了他们目前时间不够的问题。Genie第一个点头赞同,Pairpailin的表情也轻松了不少。

Kongphop又说:“刚刚我已经拜托了音乐学院的一位学姐,请她帮忙做串烧的部分。她说大概今天晚上就可以完成。”

“我和老师那边也沟通了一下,请他们允许我们到比赛那天再报参赛曲目。老师已经同意了。”Kongphop的声音平静又温柔,带着镇定人心的魔力,像是根本没有被这件事影响到一样。

Arthit瞥了他一眼。很难想象这个人只是个新入学的一年生,他不只脑袋聪明,心态平和,还很善于寻找解决的办法,这可以说是一年生中非常难得一见的特质。

一旁的Pairpailin说:“但是这样的话,Kong你准备了很久的那首《寻心》……”

Kongphop摇摇头,笑容依旧温暖:“没关系。”

Pairpailin和Kongphop在最后一首《寻心》上练了很长时间,花了很多精力和心思,不得不换掉确实很可惜。如今,想要再去寻找一首适合他们的,并且能赢下比赛的歌,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

他们一连想了好几首歌,但都不太适合。

Arthit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

这时,一旁的Genie突然开口。

她说:“关于这个,我想有一首歌你们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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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irpailin听完那首歌后,露出了惊艳的表情。

“P’Genie是从哪里找到这首歌的?我从没有听过。”她似乎非常喜欢这首歌,反复听了好几遍。

Genie把这首歌给他们时,只说了歌名叫《孔雀》,其他并未多做介绍。这首歌是一首表白的情歌,它曲调优美,比起《寻心》的温柔,多了几分少年的喜欢和热烈。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它的编曲中已经为吉他编配好了和弦,非常适合吉他的演奏。

这首歌可以说是完美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甚至可能比之前的《寻心》更适合他们。因为时间紧迫,Pairpailin和Kongphop拿到曲子之后,很快就开始了练习。而Arthit这一次难得的安静,没发表任何意见,就只是双手环胸站在一旁,静静望着他们几个人。

Pairpailin似乎真的非常喜欢这首歌,这一次难得抛开了之前的束手束脚,开始在吉他的伴奏上提出自己的意见。Arthit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提供指导,完全让Pairpailin自己拿了主意,眼中隐隐有一丝赞许和欣慰。

一直到Pairpailin主动过来问他,他才低头给出了一些中肯的意见。

就这首歌本身来说,其实更适合女生来唱,因此Arthit提议做了一些小范围的修改,这样能更契合他们两个人。而吉他伴奏这边,他和Pairpailin商讨之后,重新编配了几个和弦,一下子就让整个吉他伴奏鲜活明亮了起来。

Pairpailin因为有学过音乐的底子,很快就试着把这首歌弹唱了一遍。Arthit倒是不担心她,但当他把视线转向Kongphop那边时,意外的发现Kongphop的进展竟然也非常顺利,没过多久就跟上了Pairpailin的进度。

Kongphop学这首歌学得这么快,让Arthit非常惊讶。不过Arthit当然不会对这有什么抱怨,他唯一有些不太习惯的,是在这整个过程中,他一直都能感觉到Kongphop的视线。

Kongphop平时看他的眼神就已经很古怪了,但今天尤其不一样。Kongphop看着他时,表情很奇异,既像是惊讶,又像是在若有所思,修长的手指一直在腿上慢慢敲击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晚上的排练结束后,Genie她们先一步回去休息了,Arthit则伸了个懒腰,一个人溜到了天台上。

他有点累,趴着栏杆长长出了一口气,任由夜风灌满自己昏沉的脑袋。

Arthit很久都没有这样疲惫过了。排练本身并不是很难的一件事,毕竟Arthit大部分时间都只需要在一旁坐着看,而Pairpailin他们身为这次比赛的主角,才是更加辛苦的那一个。

但是Arthit仍旧感觉到了一股灵魂深处泛起来的疲惫感。他回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全都混杂在了他的脑海里,让他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Arthit深呼吸了一下,撑在栏杆上,懒洋洋地不想说话。平时在新生面前他不得不老是绷着一张脸,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便难得露出了一丝孩子气。

但是就在这时,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P’Arthit?”

Arthit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夜深人静的楼顶上除了他之外再无他人,这时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惊吓程度简直堪比恐怖片。

Arthit一下子寒毛都竖起来了。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回头一看,发现Kongphop就站在他身后。

Arthit完全不知道Kongphop是什么时候上来的。这家伙怎么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Arthit知道SSU也是有些鬼故事流传的,比如半夜听到教室里有人哭的声音之类的,当初P’Tum还拿这个整蛊过他们这帮新生,而他居然也认真思考了一下Kongphop是个鬼魂的可能性。

当然,这个世上是不可能有这么烦人爱抬杠的鬼魂的。其实如果Arthit想的话,可以立刻换上教头面具,严厉呵斥Kongphop让他离开,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并不想这么做。

“你又想干什么,”Arthit说完,转过头继续喝着手中的啤酒。一点点无伤大雅的酒精能帮助他更快的缓解疲惫,而他也不打算因为Kongphop的出现就放弃他难得的放松时间。“我先声明,现在是私人时间。”

Arthit能感觉到Kongphop走到了他的身边。Kongphop说:“P’Arthit可以当我不存在。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的。”

他一脸诚恳,还带着三分让人心软的眼神,却一点也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

Arthit朝他瞥了一眼,也没有再板着脸,举起手中的啤酒询问地示意了一下。Kongphop点头,Arthit从脚边拿了一罐啤酒,扔给了Kongphop。

Kongphop手一抄接住,打开了易拉罐的盖子,也跟着喝了一口。他的嘴角有个不明显的翘起,眼睛亮晶晶的。

几秒钟过去,Arthit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就说。”

Kongphop勾着嘴角,却缓缓说:“P’Arthit真的好厉害。”

Arthit看了他一眼,一时有些拿不准Kongphop说的是今天的排练,还是其他什么事。

Kongphop扬着嘴角:“P’Arthit为什么从来都不说自己的事?”

“有什么好说的。”Arthit平淡地说。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喝了一口酒。Kongphop似乎看出了什么,安静了下来,没有追问。气氛突然凝滞了下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着远方,在他们目光所及之处,远处的灯火安静又耀眼,就像是坠落在地面上的钻石一样。

Arthit突然懒洋洋地先开口:“我曾经很喜欢一个人偷偷溜到这里。这个天台很少有人会上来,所以很适合一个人呆着。”

Arthit从来没有对Kongphop说过自己过去的事。Kongphop不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不过我的学长知道以后,每次都到这里来逮我。”Arthit说。“我特别烦他,有一次就在天台的门那里放了一桶彩色油漆,把他淋得满身都是。结果那天他正好和一个学姐有个很重要的约会,油漆怎么都洗不掉,只能顶着一头蓝色的头发就去赴约了。事后他追着我打了一个星期,还买通了饮料摊的老板娘,往我的饮料里加苦瓜汁。”

Arthit边说边拧眉毛,显然对那个味道记忆犹新。Arthit这种恶作剧的行为简直幼稚得难以置信,但Kongphop却笑了起来。他从不知道Arthit还有这样的一面,一时间既惊讶又窃喜。

Arthit并没有注意到Kongphop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俏皮。

“……不过没人知道,这里其实是俯瞰整个校园夜景最好的地方。学校里好多情侣喜欢到湖边约会,但那里来往嘈杂,蚊虫也多。这里虽然楼层不高,但是视野很好,夏天天气好的话,是可以看到湖边的萤火虫的。”

Arthit有些微醺,眼睛闪闪发亮,唇角勾起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弧度。他孩子气地凑近到Kongphop的眼前,问:“……是不是很浪漫?”

他紧接着悄悄对Kongphop说:“我就是在这里帮P’Tum把P’Fon追到手的。”

他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呼吸离Kongphop有些太近,也没有察觉到Kongphop脸上的笑容逐渐定住了。Kongphop一直凝视着他,无形的眼神几乎凝成了某种带有压迫感的实质。

然而Arthit全然不觉。他看了Kongphop一眼,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看在你是我学弟的份上,特别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以后如果遇到喜欢的人,可以带她到这里来。我保证你一定能表白成功。”

Arthit说得很豪爽,完全没了平日里学长的架子,反而像是一个和Kongphop关系很好的哥哥。

Kongphop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却缓缓道:“P’Arthit一直都在说别人,那你有把喜欢的人带到这里来过吗?”

他望着Arthit的眼神认真又专注,似乎真的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然而Arthit哼了一声,有些迷糊地说:“我知道你想玩什么把戏!我告诉你,别想把话题扯到我身上。”

说完他洋洋得意地又喝了一口酒,一副看穿了Kongphop的样子。

“P’Arthit不要喝了。”Kongphop拿过Arthit手中的啤酒,轻声劝道。

“你别管我,我才喝了一点儿。”Arthit晕头转向地嘟囔。

他说完就想上来抢Kongphop手里的酒,但是Kongphop敏捷地避开了。

“明天还有课,P’Arthit喝这么多酒,早上会起不来的。”Kongphop像哄小孩一样哄Arthit,嘴上却有个小小的弧度。

Arthit笑了一声:“你这个小屁孩儿还教训我。明明你也喝了不少。”他斜了一眼两人身边逐渐累积起来的啤酒罐。

Arthit之前偷偷在天台藏了不少酒。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已经把Arthit的库存给消灭得差不多了。

Kongphop自己都有些惊讶。他虽然会喝酒也会抽烟,但从来不贪杯,尤其是在第二天还有课的情况下,是绝对有自制力的。然而今天他却一反常态,这让他非常讶异。

而让他完全失去自制力的罪魁祸首还眯着眼凑过来,嘲笑一般地说:“你不会是想跟我讲大道理吧?大晚上在教学楼顶喝酒确实不合规定。但是你可是共犯,优等生。”

他在最后几个字上压低,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挑衅和故意。

Kongphop不声不响地看着Arthit,和开学第一天那样,完全没有避让的意思。他站得笔直,眼睛明亮又清澈,一如既往地镇定从容,身上却有一股和少年的外表不一样的、成熟男性的味道。

他手中还拿着Arthit没喝完的酒。他看了一眼啤酒罐,又看了一眼Arthit,面对Arthit的指控,平静地说:“是,我不否认。”

然而他话音一落,就将Arthit刚刚喝过的啤酒罐举到嘴边,对着Arthit嘴唇曾经碰触过的地方,将里面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他将啤酒罐放下来,用异常轻柔的声音说:“现在P’Arthit可以听话了吗?”

他说这句话时,两人之间只有短短几公分的距离。Kongphop的眼眸低垂,嘴唇上还残留一点啤酒的泡沫,呼出来的气却烫到了Arthit的脸颊上。

Arthit突然僵硬了一下,说了一句“不要来教育我”,然后就想转头避开。然而Kongphop并不打算放过他。

Kongphop问:“今天这首歌其实是学长给P’Genie的,对吗?”

虽然他用的是问句,但语气非常笃定。

Arthit一下子就沉默了。

他不知道Kongphop是问了Genie,还是自己猜出来的,但是Kongphop问出来的瞬间,Arthit酒意就清醒了。他仿佛是被触及了某种警报机制,之前的好心情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心烦意乱。

Kongphop始终注视着他,一秒都没有移开视线。Arthit很不习惯这种感觉,一方面是Kongphop的笃定让他觉得狼狈,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仿佛多了一块软肋,时不时会被这个敏锐得有些过头的人戳中,让他觉得非常没有安全感。

如果说刚开学那会儿,Arthit不喜欢Kongphop是因为他老是顶撞学长,不听指挥,那么现在就是完全相反的理由。Kongphop不再老是气他,却让他觉得更难招架。

Kongphop会猜得这么准,让Arthit完全意想不到。他把这首歌给Genie时,只是让Genie代为出面交给Kongphop他们,并没有多做解释,因此谁也不知道这首歌对Arthit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它是Arthit亲手写的,而且在他大一的时候就已经完成。

他从来没有把这首歌给其他人听过,并且一度以为这首歌会被他封存一辈子。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把这首歌拿出来,更没有想到最后来唱这首歌的人会是Kongphop。

他觉得有些讽刺,有些荒谬。但更让他觉得不习惯的,是他竟然并不反感由Kongphop来唱这件事。

Kongphop其实只是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并没有试图窥探Arthit的隐私,Arthit却莫名感到了慌乱。他避开了Kongphop的视线,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彻底冰封一样。

然而,就在气氛最紧绷的那一瞬间,Arthit突然小声嘟囔了一句:“……反正,敢输的话你就死定了。”

一贯不愿意在他人面前坦诚的Arthit这一次却意外的没有选择躲避。听到这个等于默认的回答,Kongphop一下子就微笑了起来。他似乎非常高兴Arthit愿意对他这么坦诚,笃定地“嗯”了一声,说:“我们一定不会输的。”

Kongphop好像一向都是这样自信。Arthit不置可否地翻了白眼,又要去抢Kongphop的那一罐酒。

那已经是他们最后一罐了,Arthit瞪着Kongphop,一脸的势在必得:“我警告你Kongphop,你可是学弟,我是你学长!”

Kongphop当然不会听他的。他笑眯眯地把酒藏在身后,低声在Arthit耳边说了一句。

“……P’Arthit之前常常来找Pairpailin,就只是为了排练的事,对吧?”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就落在了Arthit的脸颊上。

然而Arthit却没注意到Kongphop隐藏在话语背后的东西。他满心都是“不能输给这个0062”的念头,接连抢了几次没成功,最后发现Kongphop根本就是仗着人高马大故意使坏,心中不由大怒。他瞪着Kongphop看了几秒,突然往前一步,就要强抢。

换了平日,Arthit是绝对不会做这么有失学长威严的事的。然而也许是酒精的缘故,今晚的他们都有些丧失分寸。

Arthit这一次碰到了Kongphop的手,然而因为动作太急,他们两个一下子失去平衡。Kongphop只顾着伸手揽住Arthit的腰,避免他跌倒,手中的啤酒罐却不小心脱手,从天台边沿飞了出去。

空啤酒罐从几层楼高掉了下去,落地时发出了几声“啪”的脆响,在安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最要命的是,总在他们校园里徘徊的狗跟着也开始叫唤了起来,一声接一声。

Arthit傻了,刚和Kongphop对视一眼,就听到有巡逻的保安在底下怒吼:“大半夜的,是谁在上面!”

他和Kongphop不约而同地把头一猫,藏在了天台下。他们望着彼此的眼睛,露出了大事不好的眼神——如果被保安捉到他们大晚上在这里喝酒,大概明天学校论坛上就会是“工院教头和新生双双开除”这样的标题了。

他们彼此对视,两个人的外表有些狼狈。Arthit惯常的大背头刘海不知不觉中早已垂落了下来,Kongphop一贯干净整洁的白衬衫有些皱巴巴的,上面还有Arthit揪出来的印子。

Arthit瞪着眼,压低声音朝Kongphop怒吼:“都怪你!”

Kongphop面对Arthit的迁怒,一脸无辜,却还是耐心哄道:“P’Arthit之后可以随便罚我,不过现在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他们飞快的把现场“收拾”了一下,趁着保安上楼悄悄从另一头溜了出去。因为要把空酒瓶全部藏起来,他们花了一些时间,等到楼梯拐角的时候差点和保安撞上。还好Kongphop反应迅速,他敏捷地拉着Arthit躲进了阴影里,手紧紧握在Arthit的手腕上。因为空间狭小,Arthit被迫靠在了Kongphop的怀里,他瞥了一眼Kongphop,却罕见的没有斥责Kongphop的不敬。

他们一路从后门溜了出去。外面已经夜深,校园里静谧沉默,只剩下夜风拨弄树叶的声音。Arthit轻出了一口气,走在前面,Kongphop则是很乖地跟在Arthit身后,手上还体贴地拿着Arthit刚刚差点忘在天台的背包。他的头发难得有些凌乱,柔软地贴在前额上,眼睛乖顺得像是一只无辜的小鹿,Arthit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软。

因为时间紧迫,他们这两天的排练安排得非常紧张。Kongphop下课后就直接就来了排练教室,除了中途吃饭,基本上就没怎么休息过。到了结束的时候,Kongphop本来清亮透彻的嗓子都有些沙哑了。

这些Arthit都看在了眼里。在天台上,Arthit没有赶他走,就是想让他借机放松一下。即便是递酒给Kongphop,他也一直很注意,没有让Kongphop喝得太过头。

这就是Arthit的弱点,也是他觉得自己不适合做教头的原因之一。即便是难搞的后辈,他也总会忍不住心软,没有办法再保持强悍冷酷的面孔。

Arthit不擅长直白的关心,尤其是对一个比自己小的学弟,他犹豫了一下,想难得一次放缓语气,让Kongphop赶紧回去休息,却没想到走在后面的Kongphop突然缓缓地开口了。

“……原来,教头学长也是会做坏事的啊。”

Kongphop的语气中充满了好奇,似乎是花了很长时间认真思索,才发出的这样的感叹。

Arthit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新奇和笑意,先前的心软登时被憋了回去。

——这个死小孩果然是在看他笑话吧!

Arthit磨了磨牙,立马改变了主意。

“我看你很想我做点好事是不是?”他脚步一转,冲Kongphop吼道,“可以,为了帮你锻炼体魄,我命令你做50个蹲起再回去睡觉!”

他本来想说“100个”的,但是临到嘴边又忍不住改了口。他气的不行,说完就从Kongphop手里拽过一直被对方体贴的拿着的背包,转身就走。

Arthit边大步往前迈,边恨恨地想:他刚刚居然还觉得这个0062值得信任——错觉!绝对是酒喝多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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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比赛还剩两天的时候,发生了一起意外。

Arthit下楼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身后Pairpailin的惊叫声。

其实Arthit距离后面一同下楼的Pairpailin还是有点距离的,但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把摔下来的Pairpailin接住了。在接到Pairpailin的那一刻,Arthit迅速做出判断,绷紧肌肉,想要减小Pairpailin带来的冲击力,避免她继续往下跌。但意外发生地太过突然,他终究还是没能维持住平衡,只能勉强抱住Pairpailin,跟着一起往楼梯下摔去。在落地的时候,他想都没想,护着怀里的Pairpailin,用自己的身体做了缓冲垫,后背砰的砸在了地上。

还好这截楼梯不算高,Pairpailin有Arthit护着,并没有受伤。她立刻就站了起来,又紧张又慌乱。而直接摔下来的Arthit毕竟承担了两个人的重量,起来的时候慢了一拍,用手撑着地面,轻轻“嘶”了一声。

走在所有人最后面的Kongphop却是反应最快的一个。他长腿一迈,直接就到了Arthit面前。他按着Arthit没让他动,先小心地检查了一下,然后才揽着Arthit的腰,把他扶了起来。Kongphop望着Arthit,轻声问:“P’Arthit有没有事?”

虽然表情还是一样的镇定,但Kongphop的语速明显加快了,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紧张。

后面的Genie这时才赶到,夸张地惊叫:“怎么了怎么了?有人受伤吗?”

Arthit先看向Pairpailin,在Pairpailin摇头表示没事时,才淡定地说:“紧张什么,没什么大碍。”

然而Pairpailin在一旁倒吸了一口气。她望着Arthit的手:“P’Arthit,你流血了!”

大家这才注意到Arthit垂落在身侧的手正在滴血。血珠缓慢地砸在地上,洇出了一小片不规则的红色。

Arthit举起手看了一眼。他刚才摔下来的时候,左手似乎是被地上尖锐的石子刮了一下,出了一道不小的口子,看上去很是吓人。然而Arthit满不在乎的把手往身后一躲,说:“没事,不用担心。”

他这句话是看着Pairpailin说的。此时的Pairpailin脸上满是自责,既有内疚,又有突发意外的惊魂未定,整张小脸都是白的。Arthit虽然主要是想安慰她,但也没说错,这道伤口本身不深,只是带了皮肉,并不算什么太大问题。

Arthit对自己手上的情况是最清楚不过了,不想其他人跟着大惊小怪。但一向喜欢跟他作对的Kongphop这时伸手扣住Arthit的手腕,拉到眼前,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

 “这不是小事。”他坚持说。

他的表情和开学时在礼堂里据理力争的样子一模一样,显然非常不赞同Arthit无所谓的态度。而且仔细看的话,能看出他的眼中还带了几分孩子气的固执,仿佛Arthit伤了手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一点也不能等闲待之。

Arthit突然想到了Kongphop在天台的那晚,微笑着说“P’Arthit真的很厉害”的样子。他似乎真的把Arthit的手看得特别重要,生怕会对Arthit 产生什么影响,一向温柔的眉头拧得紧紧的。

Arthit想把手抽回来,Kongphop却根本不松手。

他说:“P’Arthit,我们先去医务室……”

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Kongphop仍旧抓着Arthit的手腕,目光却牢牢凝固在Arthit左手的某一处。

在Arthit的手上,除了刚刚刮出的伤口,在虎口一直延伸到手指的地方还有一道伤痕。这道伤痕明显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已经痊愈,但如果仔细看的话,仍旧能看出当时的狰狞。

Kongphop一向能言善辩,此时却一声不吭地凝固在了原地。他的目光像是有温度一样,投注在那道伤痕上,带着一种宛如实质的灼烫感。然而Arthit这时的表情也变了,他手臂一沉,从Kongphop的手中挣脱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极淡。

另一头的Genie却并没有注意到Kongphop和Arthit之间的这一幕。她望着另一边,吸了口气,发出了一声夸张的哀叹。

她的视线投注在了他们为了参赛而跟学校借的吉他上。下楼之前,吉他一直被Pairpailin拿在手上,刚刚两人一起摔下来时,吉他跟他们一起砸落,此时正躺在地上,原本完好的六根吉他弦摔断了两根,松松垮垮地垂在两旁。

Genie哑然,脸上已经一片死灰——现在距离比赛只有短短两天时间,要想再借一把吉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如果没有吉他伴奏的话,他们就像是断了剑的侠客,约等于判了死刑。

Arthit往前走了两步,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捡起了那把吉他。吉他本身已经残缺不堪,连弦都不完整,但Arthit仅仅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流露出其他任何负面情绪。

和先前排练时一样,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能给人一种定海神针般的安定感。原本还有些紧张的Pairpailin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Arthit的表情有些奇妙。他思索了一下。

“不用担心,”他似乎明白她们的担忧,对Pairpailin说,“我有个朋友,她可以帮上忙。”

 

 

+++++

 

Arthit推门进去的时候,门上的风铃叮叮咚咚响了起来。

这是一间乐器行。地方不大,装潢却很有个性,地面、天花板全都被画满了彩色的涂鸦。左半边墙壁上挂满了带着吊牌的各式木吉他和电吉他,右半边架子上有序地摆了一排底鼓、军鼓、吊镲、节奏镲之类的器件,而在墙壁上,随处可见切·格瓦拉、滚石的海报,一股恣意随性的气息铺面而来。

Kongphop跟在Arthit后面走了进来。他眨了眨眼睛,手上拿着Pairpailin的那把吉他。

Arthit先前原本是让几个人先回去的,但Kongphop死活不答应,坚持要陪Arthit去医务室。

“学长的手都这样了,就让我陪你一起去吧。”Kongphop说。当Arthit嫌他婆妈,小题大做时,Kongphop坚持说“低年级关心学长不是应该的吗?而且学长一只手也不好拿吉他”,把Arthit的话一下子堵了回去。

于是Arthit只能让Kongphop跟着去做了包扎和消毒。不过实话说来,Kongphop的存在确实让Arthit方便了许多,校医叮嘱注意事项时,他也听得比Arthit还要认真,一直跑前跑后地帮忙。

Arthit原本还担心这家伙是想玩什么花样气他,后来就慢慢放松下来了。他也不跟Kongphop客气,在包扎的时候就使唤Kongphop去给他买饮料买吃的,一副要物尽其用的样子,Kongphop也不抱怨,跑前跑后,很是听话。

医务室的老师一直看着他们。包扎完后,她很梦幻地感叹了一声:“真体贴……他是你男朋友吗?”

Arthit嘴里的冻奶一下子就吸到了气管里,差一点没喷出来。

等伤口处理完,Arthit就出门打车,去了一家临近市中心的乐器行。

Kongphop一直跟着他,即便Arthit不理他也不气馁。Arthit却也没再赶他,任他跟在了后面。

他们刚进去没两秒,一个娇小的身影就冲了出来。

“你这个混蛋,终于记得来看我了!”女孩一下子跳到了Arthit身上,把他撞得往后倒退了两步。

女孩个子非常娇小,大概只到Arthit胸前的位置,却肌肉匀称,身材完美,很明显是经常进出健身房的类型。她有着一头张扬的彩色长发,显得十足的叛逆,但并没有浓妆,也没有遍体纹身,只在鼻子上打了一个别致的,带了几分可爱的鼻环。

她搂着Arthit的脖子,眼睛又大又亮,满是欣喜。她大声笑着,纯真又快乐:“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没有。”Arthit回答。“只是有点忙需要你帮一下。”

他一脸平静,嘴上微微带笑,似乎对女孩的袭击毫不惊讶。不过他嗅了一下,就皱起眉说:“Joan,你又抽烟了?”

叫Joan的女孩一下就松开Arthit,一脸不满地撇嘴:“我只抽了一根!自从你当上教头就没有原来好玩了,又死板又无趣。”

这时,她突然注意到了Arthit一直藏在身后的左手。看到上面的绷带,她脸色瞬间变了。

“你……”

Arthit抢先一步,说:“没事,Joan,今天不小心划了一个小口子,已经没事了。”

然而Joan脸上的笑容还是消失了。她的眼中有着欲言又止的担忧,似乎想说什么,Arthit顿时开口,转移了话题:“Joan,你这里有013的弦吗?”

Joan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直到Arthit又问了一遍,她才叹气:“你知道在哪里的,自己去挑。”

Arthit也没跟Kongphop交代,径直上了楼。Kongphop安静地站在原地,Joan怔了一会儿,这才注意到了他。她问:“你是Arthit的朋友?”

Kongphop先前一直安静地看着他们,这时用一贯的礼貌和温和答道:“我是P’Arthit的学弟。”

Joan一刹那间挑起了眉毛,上下打量了一下Kongphop。Kongphop也不慌,就任Joan像是看小白鼠一样地看他。

过了几秒,Joan示意Kongphop跟她一起往乐器行后面走去。

乐器行后面是一间很大的专业排练房,很显然做过专门的隔音设计。地台上放着一套架子鼓,左右两侧摆着吉他和贝斯、键盘,之外是麦克风、音箱、监听等设备,十分齐全。

Joan进来之后,把身上的牛仔外套脱了下来,扔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很随意地把头发梳成了一个马尾。这时她才恢复了一些最初的笑意,从Kongphop手中接过那把断了弦的吉他,玩味地问:“你真的是Arthit的学弟?他可从没有带人来过这里。”

Kongphop礼貌地点头,有些不明白Joan为什么会这样问。他抬起头,注意到排练房的墙上贴了一排照片,上面有些是Joan和朋友的合影,有些是乐队在这里排练的照片,而他一路扫过去,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其中一张照片上。

照片里的人是Arthit,Kongphop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张照片应该是几年前拍的,那时的Arthit十分稚气,头发比现在要短不少,脸也带了一点儿婴儿肥。他拿着吉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被这个叫Joan的女孩搂着手臂,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无辜的小动物。而照片里的Joan眯着眼,笑得非常灿烂,扶着Arthit的头,大笑着吻在了他的脸颊上,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都显得十分亲密。

看到Kongphop默不作声地盯着那张照片,她大方地自我介绍:“我叫Joan,是Arthit的女朋友。”

Kongphop的视线一顿,转向了她。Joan的笑容明丽,身形窈窕,在对Kongphop做自我介绍时落落大方,是一位很容易让男生喜爱的女性。但Kongphop的眼中默不作声,一时间空气都有些沉闷下来。

他安静地看了Joan一会儿,突然淡淡地笑了:“很高兴认识你,P’Joan,不过我想你的丈夫应该会吃醋的。”

Joan听了明显一惊:“你……”她猛地收声,露出了古怪的表情,“Arthit告诉你的?”

Kongphop微微摇头:“P’Arthit并没有说过。”他指了指Joan戴在胸前的心形项链,又看向墙上照片里的另一位高个子男人。

那个男人的脖子上戴着一枚一模一样的项链。

Joan笑了起来,望着Kongphop说:“你很聪明。难怪Arthit喜欢你。”

Kongphop听到这句话,明显愣住了。

“他不会带不喜欢的人来我这的,”Joan摆摆手,“自从一年前他手受伤,他就很少再来我这里了。”

Kongphop缓缓问:“P’Arthit手受伤……是怎么回事?”

“他没跟你说吗?”Joan低头,去摆弄Kongphop带过来的吉他,“那一天乐队表演结束,有人在酒吧里闹事,Arthit脾气爆,和对方争执,那人砸了玻璃杯和酒瓶,碎玻璃片飞出去,正好伤到了Arthit的手,当场都见到骨头了。”

Joan摇摇头,又是愤怒又是惋惜,自顾自地说:“那可是手!Arthit这么喜欢吉他的人,手差一点就废了!”

“后来Arthit一连休养了好几个月,伤好了之后却再也没有碰过吉他。”Joan说,“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后来他当了教头,就很少来我这里了。”

“我们一直猜是不是那次受伤的影响。”Joan叹息一声,眼睛像夜空一样,又暗又沉:“直到现在,都还有很多人来找我打探Arthit的消息。他们都想看到他复出表演,因为他的吉他曾经真的,真的很厉害。”

她的这句强调中带了一丝惋惜。室内一下就静了下来。她的胸膛不断起伏,像是被这一番话勾起了往日的回忆,Kongphop则是始终沉默着。

过了许久,他才轻声道:“……所以P’Arthit在给Pairpailin做指导的时候,才会一次都没有亲身示范过。”

他像是想通了许多事情一般,眼中却没有恍然大悟的喜悦,反而满是艰涩。

Joan一惊:“你不是……”她这才意识到什么,“原来你并不知道这件事?”

她的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尴尬,似乎在为泄露Arthit的过往而后悔。

Kongphop却轻轻说:“P’Arthit有一首歌,是他自己做的……”

Joan叹了口气:“他给你听那首歌了?”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那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一首歌,他写了很长时间。但是因为受伤,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完成。”

Joan说完后就没有再开口,但是对于Kongphop来说,很多事情都得到了解释。

Kongphop深呼吸了一下,永远平静无波的大脑突然乱得要命。即便是他这种外行,也知道这样一道伤疤对于一个吉他手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这也是为什么他今天看到P’Arthit的那道旧伤时,会在那一瞬间心里直发沉的原因。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P’Arthit的那道旧伤疤,不断想象着P’Arthit当初受伤时的样子,想起了今天P’Arthit抽回手,对自己的受伤并不在意的态度。

Kongphop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管P’Arthit的事,但仍旧觉得心里像是堵了什么一样,烦闷不堪。而当他下意识地想去掏口袋里的烟时,却发现校服西裤里什么也没有。

Joan似乎看出了什么,无声无息地递了一支烟过来,表情很奇异。

Kongphop道了谢,走到外面抽了一支烟。

后来,当Arthit和Joan在另一头谈论换弦的事时,Kongphop一直在凝视着墙上的另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P’Arthit单独的近景特写。照片中的P’Arthit坐在椅子上,抱着吉他,目光低垂,年轻的脸庞有种柔和的、不动声色的俊逸。他似乎正在弹奏某个曲子,表情严肃又认真,但眼角眉梢都带了几分轻松惬意,嘴角有个微小的,不易察觉的弧度。

Kongphop知道,这是P’Arthit非常放松时才会有的样子。自从发现P’Arthit就住在正对面那栋楼的宿舍时,Kongphop就忍不住常常偷看他。他知道P’Arthit最喜欢在洗完澡后收拾房间,喜欢一边晾衣服一边哼歌,还喜欢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吸粉红冻奶。这些时候他的脸上就会露出这样快乐又轻松的表情,和这张照片中的P’Arthit一模一样。

他很喜欢这样的P’Arthit,也渴望P’Arthit能一直露出这样的笑容。

临走的时候,Arthit出去接了个电话。Joan在一旁靠着桌子,若有所思地看着Kongphop。

“你说,Arthit这段时间一直在指导你们?”她问。

在看到Kongphop点头后,她露出了一丝细微的笑意:“真没想到……他一定是很喜欢你们。”

“你知道吗,别看我这个样子,但其实我比Arthit要大好几岁。”Joan扮了个鬼脸,“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毛头毛脑的小孩儿。那时一个朋友说要介绍一个人给我,说吉他弹得特别厉害,结果一来看他穿着高中生的制服,居然是个未成年。”

“我当时对他印象不太好,因为他脸一直绷得紧紧的,也不说话,看着特别高冷,但后来我才发现他是紧张来着。”Joan大笑,指了指里面的排练室,“他就在这里现场弹了一首曲子,弹完之后特别老实地跟我道歉,说弹错了好几个地方。但实际上,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出来。后来我就发现他做什么事都认认真真的,特别有责任心,人也很乖,笑起来特别可爱。”

“之前听说他做了教头,我还很担心,觉得不是很适合他。因为他太温柔、太容易心软了。”她望着Kongphop的表情很柔和。“但是现在看来,也许还不错。”

Kongphop一直静静地听着Joan说话,眼神极为温柔。

Joan看着Kongphop,突然微微一笑,说道。

“弟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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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人返回学校时,天已经黑透了。Arthit给Genie打了一个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略微说了几句,之后就挂掉了。

“Joan已经把吉他弦全都换好,音我也已经全部调过,不会有什么问题。”Arthit对Kongphop交待,“明天我有点事,你们自己排练。Genie会去照顾你们。”

Arthit犹豫了一下,又叮嘱了一句:“最后一天都早点回去,不要练得太狠了。”

这是非常Arthit式的关心。Kongphop默默点头。一秒之后,他突然说:“P’Arthit的伤口还痛吗?”

Arthit不明所以,以为Kongphop说的是今天的那道划伤:“这点小伤有什么可痛的?”

Kongphop说:“我是说P’Arthit一年前的那次。”

Arthit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实际上不可能不痛的。Arthit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被玻璃片划开皮肉的感觉,以及伴随而来的几乎窒息的痛楚。

“不痛了。”但是Arthit缓缓说。

他没有过多解释。毕竟伤口早已痊愈,当初的疼痛也已经是陈旧的记忆。而且最重要的,即便受伤,他也从来都没有为自己当初的选择后悔过。

Kongphop这时却做出了一个以他学弟的身份来说,有些出格的举动——他牵起了Arthit的手,在Arthit虎口的那道旧伤上轻轻拂过。

他的拇指缓缓滑动,动作很轻柔,就像是在对待一件格外珍视的东西一样。

Arthit愣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抽回手,但是这时Kongphop问了一个问题。

“那为什么P’Arthit后来没有再弹吉他了?”

Kongphop问得很轻:“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Kongphop表情很平静。但这个问题就像是火药桶一样,瞬间引爆了原本微妙的平衡。

Arthit猛地一皱眉,看向Kongphop,眼中闪过了一丝怒火。他像是被冒犯到了一样,冷冷地说:“这不关你的事。”

“这是不能说的事吗?”Kongphop说。

他一贯善解人意,待人温柔体贴,很少会有这样寸步不让的侵略性。但是这种侵略性又很有Kongphop的风格,既让人难以招架,又如春风一般柔和,让人很难生他的气。

只是Arthit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被人掌握主动权的人。

“是我没必要告诉你。”Arthit冷冷地说。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像是尖刀一样,刺向了Kongphop,“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一年生,有什么资格来打探我的事?”

他们两个寸步不让地僵持着,彼此都像是憋了某种情绪。Arthit是因为被触及了某些特殊的回忆,但Kongphop是因为什么,他并不清楚。

Arthit的胸口不断起伏,显然动了真火。然而在他的激烈情绪下,有一种很特别的情绪流露了出来。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到,但Kongphop注意到了。

“对不起,P’Arthit。”Kongphop老实道歉。“我不是想故意打探学长的事的。”

他垂下眼,话语中有着祈求谅解的语气。奇怪的是,这种语气每一次都能让Arthit的脾气缓和下来,原本想要争辩的话语也全部卡在喉咙里,僵持着无法宣泄。

“我只是……P’Arthit从来不说自己的事。”Kongphop顿了一下,说,“我想要照顾……我想要多了解P’Arthit一些。”

他说得非常轻,也非常诚恳,仿佛真的对这一点非常在意一般。

Arthit从来都弄不懂这个新生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他最初以为这个0062是故意来挑战他的教头权威,好带着一年生们来反抗三年级的学长,后来却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当他以为他们也许能勉强和平的做一对普通学长学弟时,0062偏偏又发出了“为什么我不能更了解你”的孩子气的控诉。

“我不会勉强学长说。”Kongphop最后轻声道。他望着Arthit,微笑了起来,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有一种说不出的坚定。

“不过我会一直等下去。如果学长有一天愿意告诉我的话,我一定会非常非常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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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hit办完事回到学校时,已经有些晚了。

今天是比赛前的最后一天,他没能像往常那样去排练教室,却并不怎么担心自己的这两个后辈。

Pairpailin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她有着非常出众的个人能力,无论是外表、谈吐还是吉他的弹奏技巧都很拔尖。她唯一的弱点可能就是容易怯场,Arthit之前发现这一点时,有针对性的教了她一些临场发挥的技巧,以及舞台上调整心态的方法,她也很快就运用了出来,因此Arthit并不担心她。

Kongphop在才艺表演上其实并不是强项,但他非常聪明,善于应变,Genie很早就和他商讨了现场问答环节要如何作答,对他在这方面抢分非常放心。而他们最后要表演的那首歌,Arthit也并不担心他。

但虽说如此,Arthit在走到教学楼附近时,还是不自觉的脚步一转,上了楼。

Arthit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排练教室门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上来,但一想到明天的校园之星选拔,他原本冷却了很久的心竟然也跟着微微热了起来。

Arthit原本以为按照他的吩咐,Genie会让大家早些回去休息,好养精蓄锐应对明天的比赛,却没想到转过楼梯,发现排练教室里居然还亮着灯。

Arthit微微皱眉,走了过去。

当他走到教室门口时,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到了让他非常惊讶的一幕:他看到Kongphop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姿势怪异地拿着吉他,正在试图拨动琴弦。

这着实是一个有些奇怪的场景,因为就Arthit所知,Kongphop对吉他这种乐器应该是一窍不通的。很显然,Kongphop确实不懂吉他,他甚至连持琴的姿势都是错的,拨弦的声音也像拉电锯一样,杂乱僵硬,非常古怪。然而即便是这样,Kongphop的表情也十足的认真,居然是真的在一板一眼地做吉他的基本功爬格子练习,显然并不是在随便玩玩找乐子。

Arthit双手环胸,靠在教室门边看了一会儿。

过了好半天,他才突然开口:“你左手位置放错了。”

Kongphop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来。他抬起头,望着Arthit,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Arthit很随意地说:“放松,指尖用力,胳膊肘往内收,拇指贴在指板后方。”

Kongphop低头照做。

改变姿势后,Kongphop按弦明显感觉轻松了一些,但Arthit仍旧露出了不满意的表情。

因为即便如此,Kongphop弹出来的声音仍旧刺耳难听,和平日里Pairpailin弹出的清亮声音明显不同。

Arthit瞪他,忍不住骂道:“你拉电锯呢?”

Kongphop也不生气,就很无辜地说:“学长,我还是初学者啊。”

Arthit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Kongphop坐在Pairpailin平日里坐的椅子上,面前是麦克风。他挑起嘴角,以为Arthit会和往常指导Pairpailin一样,站在前方纠正他的姿势。然而出乎意料的是,Arthit走到了他身后,微微弯下腰,从后方越过Kongphop的身体,握住了琴颈。

这是一个近乎背后拥抱的姿势,Kongphop在Arthit贴过来的时候笑容就凝住了。Arthit此时距离他仅仅只有一个手指的距离,他只要稍微往后一寸,就能和Arthit碰上。这么近的距离,Kongphop能感觉到Arthit身体的热度,也能轻易闻到Arthit身上干净的、阳光的味道。

好香,Kongphop忍不住想。明明Arthit身上并没有用男士香水,也没有一般男生会使用的须后水的味道,却仍旧让Kongphop一下子就着迷地陷了进去,几乎无法去想第二件事。

Kongphop所有引以为傲的理智突然一瞬间全部消失。他的身体紧绷,却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某种更让他难以克制的东西。他能感觉到Arthit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认真而又严肃,但他却没法让自己专心去听他说的内容。

Arthit的侧脸就在Kongphop的耳边,只要Kongphop一转头就能碰到。Kongphop之前从未有机会离Arthit这样近,这是学长和学弟之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拥有的距离。

他微微侧过脸,眼角的余光黏在Arthit的脸庞上,贪婪地舍不得挪开。这也是Kongphop第一次从这样的角度看P’Arthit,P’Arthit的眉眼仍然锋利,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眼睛圆圆的,清澈见底,又大又柔和;平日里P’Arthit总是严厉又冷酷,对待新生总是训诫和呵斥,让人心生畏惧,但靠近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嘴唇有一个自然上挑的弧度,两边还会有微微凹陷、不太明显的酒窝。

Arthit学长的呼吸则是比Kongphop想象中的要烫。Kongphop装作无意地身体往后靠,Arthit的呼吸就正好落在Kongphop的脖颈上,又轻又痒,让Kongphop的心跳忍不住开始加速起来。

Kongphop很难想象,仅仅只是距离的拉近,就能看到一个人完全不同的另一面。这是一个不会用严酷的外表来伪装自己的P’Arthit,他的柔和、毫不设防的微笑让Kongphop完全看痴了。而P’Arthit自己恐怕都没有意识到,在教Kongphop弹琴的时候,他的眼中流露出了快乐、毫无防备的光彩。

——就像是在发光一样。

Kongphop傻乎乎地望着Arthit,几乎挪不开眼睛,Arthit却并没有意识到他在想什么。Arthit此时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Kongphop手中的吉他上,他似乎是不满意Kongphop仍旧别扭的持琴姿势,亲自示范,把Kongphop怀中原本下倾的琴头抬了起来。不仅如此,他还将手直接覆在Kongphop的左手上,示意他移动。

Arthit按着Kongphop的指尖,将Kongphop的手指带到了一品靠近品丝的位置,沉声道:“摁压这里。”在Kongphop照做时,他又引导着Kongphop的右手放在琴弦上。

“右手拇指放在6弦上方,手指放松。”Arthit在Kongphop身后教他。

“这样吗?”Kongphop问。

Arthit一连教了几次,Kongphop的姿势都不太对,Arthit只能更靠近了一些,拧着眉毛纠正。

一连教了好几次后,他才回过味来:“你故意的吧!”

“不是的。”Kongphop诚恳地否认,遗憾地在Arthit的身前坐正。

当Kongphop再次拨弦,出来的声音神奇的清澈起来,柔和明亮,好听极了。

Arthit这时才松开Kongphop的手,站直身体,露出了“总算大功告成”的表情。他翻了个白眼:“你绝对是我教过的最差劲的学生。”

Kongphop笑了:“我承认。”他回答得很坦荡,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但是紧接着他就低头,用拙劣到极致的手法,竟然弹了一小段完整的曲子。

能看出Kongphop确实不会吉他,弹奏的时候捉襟见肘,就像小孩子用两根食指在敲钢琴一样。但是Arthit在听到他弹的曲子时,瞬间睁大了眼睛,几乎是一秒不到就听出Kongphop弹的是Arthit的那首歌,那首《孔雀》。

Kongphop就这样伴随着琴声唱了一小段。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明亮清澈,而他在拨动琴弦时,嘴角有一丝温柔的笑意,似乎并不介意自己技术上的拙劣。

他仅仅只弹了一小段,就有些遗憾地停了下来,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对Arthit说:“我只练会了这一小段。”

看到Arthit眼中的惊讶,他温和地笑了,补充道:“我请Pairpailin把这一段录了下来,然后一点点模仿的。”

他说起来很简单,但对于一个完全的新手,这仍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很多人光是想要协调放在弦上的两只手都已经难上加难了,更不用提弹出一小段曲子,无论实际弹奏的技巧多么糟糕。

Arthit安静了一会儿,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其实有些不理解这样的举动。按照Kongphop初学者的技术,练上一个月恐怕都无法把《孔雀》完整弹出来,这一点Kongphop应该和他一样清楚。但Kongphop还是做了,并且丝毫不觉得这是无用功,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非常温柔的笑意。

“因为我想弹给一个人听。”Kongphop说。

Arthit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有点生涩,有点沉重,像是有什么东西拽着他的心不断坠落一样。

他忽视了那种感觉,故意嘲笑:“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不过表白的方式很多,为什么一定要选这种?”

他指了指Kongphop手中的吉他。

Kongphop笑了笑,说:“P’Arthit不也是一样吗。”

整个房间的气氛突然沉寂了下来。

Arthit为什么会写这样一首以表白为主题的情歌,为什么这首歌对他来说这么重要,为什么他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完成它,其实只要仔细想一想就能找到答案。

Kongphop静静凝视着突然沉默的Arthit,就像是被困在篱笆里的小男孩,望着自己永远也没法得到的玫瑰花一样。

他只能在永远也没法迈出的那一步界限内,渴望又克制地问。

“P’Arthit,你觉得我刚刚弹的好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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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比赛中,Kongphop和Pairpailin作为代表工院出场的选手,凭借优秀的外表、谈吐,以及出色的才艺表演,毫不意外地拿下了校园先生、校园小姐的桂冠,成为近年来SSU人气最高的一届优胜者。

Kongphop和Pairpailin合唱的那首《孔雀》引起了许多人的热议。他们吉他弹唱的视频在学校的论坛上疯传,不少人都在问这首歌的名字,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但当校广播站的人来采访新任校园先生、校园小姐时,他们都表示将遵从这首歌的作曲人的意愿,不会公开关于这首歌的任何信息。

工院的不少新生都去了比赛的现场,为Kongphop和Pairpailin加油。其中有少部分人表示在会场里看到了大三学长的身影,甚至还有人说看到了那个以强悍严厉、不近人情而闻名的现任教头Arthit学长。但这样的言论发出之后,并没有多少人相信。

没过多久,学校的调查结果也随之出炉。根据调查结果,第一轮抽签中并没有人作弊,匿名举报不实,工学院的冤屈得以洗清。

比赛结束后的第三天,原本暂停的迎新训练重启。

当天,Arthit作为现任教头,因对待新生过于严苛而被大四学长处罚,跑完了整整54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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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hit戴着耳机,拿着课本,走在校园里。

迎新活动结束后,新生和大三学长们的关系明显好了很多。路过的一年生看到他,先是有些怯意,但很快就大着胆子露出微笑,朝他行礼。

Arthit回了礼。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就像蓝宝石一样。校园里有人温习功课,有人在树荫下休憩,也有人在篮球场上打球。Arthit走过操场、礼堂,一路都低着头,专心听着什么。

突然,一个一年级的学妹拦住了他,站在他面前,嘴巴动了动。Arthit只来得及摘下一边耳机,还没听清她说什么,学妹就把一封信往Arthit手中一塞,飞快地跑掉了。

Arthit嘴巴微张,傻在原地。

Arthit之前从来没有收到过情书,他从很早之前就接受了自己好像没什么女孩儿缘的事实,后来当上教头,更是认命的发现女孩子们看到他就躲,完全没有前辈们说的“经常会有学妹暗恋教头学长”这样的好事。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拿着自己人生中第一份情书,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措和局促。他先是暗自庆幸Bright和Plame不在这儿,然后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封情书。

他不可能把它扔掉,但是打开的话……

Arthit一向果决,这时却难得有些举棋不定。他还在低头研究信封上漂亮的蓝色小花,一个篮球突然从远处飞了过来,正巧拍到了Arthit面前。Arthit猝不及防地接住,手中的信封却不小心脱手飞了出去。

“!!!”Arthit连忙手忙脚乱去接,好险没有让那封情书落到一旁的湖水里。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信封,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就冲着朝他走过来的人吼道。

“你是故意的吧,Kongphop!!!”

穿着运动T恤的Kongphop走到他面前,身上还带着运动过后的热气。他接过篮球,眼中带笑,首先态度良好地认了错:“对不起,P’Arthit。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Kongphop指了指Arthit的耳机:“刚刚我有叫你来着,但是你好像没有听到。”

Arthit瞪着他,很有经验的没说话,知道这个混蛋没那么单纯。

果然,Kongphop望着Arthit的嘴唇,歪了歪头,突然漾起了一丝少年气的笑。

“……我只是太心急了。”他的视线落在了Arthit手中的情书上,认真说。“因为学长的第一封情书,应该是我送的才对啊。”

Arthit傻乎乎地张着嘴,呆住了。Kongphop还在一旁添油加柴:“毕竟学长的初吻都是我的了……虽然当时只抓着我亲了一小会儿。”

Kongphop说完满脸可惜,一点也不脸红,Arthit却怎么也忍不住不断往耳朵上涌的害羞。

“别说了!”他吼道。“你有完没完!”

这个0062,自从大桥之后就天天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还老是有意无意盯着他的嘴唇看,果然之前的乖巧听话都是装出来的吧!

Arthit对他主动亲0062的事悔得肠子都青了,完全忘了刚刚被学妹送的情书,甚至连Kongphop胆大包天地拿起他垂落的半边耳机都没反应过来。

Kongphop借着给Arthit戴耳机的动作,朝Arthit走近了一步。他的手碰到了Arthit的耳朵,能感觉到Arthit轻轻抖了一下,耳朵尖瞬间红了。

“干什么!”Arthit直往后躲。

“别动。”Kongphop倾身,耐心地说。

他将Arthit落在耳边的头发仔仔细细地捋了一下,然后才将落下的那一半耳机放进了Arthit的耳朵里。

在外人看来,他们就像是关系很好的前后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然而单单是Kongphop给Arthit戴耳机的动作,其中的亲昵就早已超出了普通前后辈应该有的程度。

Kongphop的动作很慢。他故意拉长时间,以欣赏Arthit近距离的漂亮鼻尖,以及微微泛红的眼角。而在这个过程中,他敏锐地听到了Arthit半边耳机里传出来的那首歌,眼中透出几分讶异,嘴角状似无意的上挑了些许。

Arthit这时才反应过来,又躲又慌,一脸尴尬和僵硬。Kongphop望着他,露出了少年气十足的笑容。

他悄悄对Arthit说:“……P’Arthit如果真的这么喜欢的话,我今晚单独唱给你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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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学长派对结束时,Arthit坐在天台的椅子上,突然问身边的人:“你周六有时间吗?”

他刚刚才和Kongphop接过吻,脸上还有尚未褪去的羞涩。

“周六?我有时间的。”Kongphop微笑着点点头,“P’Arthit又要去买什么东西吗?”

他舔了舔嘴唇,话语中带了三分餍足,三分故意。

Arthit却看着他,说:“不。我想邀请你去约会。”

夜空中的星星像是全都落在了Arthit的眼睛里一样,周围的荧灯让他的眼神格外温柔。

Kongphop突然想起了和Arthit在这里喝酒的那一夜,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

P’Arthit说得没错,这里果真浪漫极了。他想。

周六晚上。

Kongphop跟在Arthit身后,并不清楚Arthit会带他去什么地方。

一直到Arthit带他进了一间酒吧,他才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

Arthit进去后,径直走到吧台,和酒吧的老板打了个招呼。老板是个高个子男人,长相英俊,Kongphop看了他一眼,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弟弟,我们又见面了。”一个清甜的女声在Kongphop身后响了起来。Kongphop回过身,看到了彩色的长发、明丽的笑容。熟面孔。

“Hi,Joan。”Kongphop微笑着对女孩说。

和其他人不同,Joan不喜欢被人叫“P”,所以身边的人都直呼她的名字。Kongphop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后来也就遵从了女孩的意愿,也跟着这样称呼Joan了。

Joan的胸前依然带着那枚心形的项链,和吧台后的高个子老板脖子上戴的一模一样。

Kongphop微笑着,再回头时,Arthit已经消失不见了。Joan没等他说话,就拉着他坐到了吧台边上。

“会喝酒吗?”Joan故意问,一副看“小孩儿”的眼神,上下打量着Kongphop。

Kongphop微微一笑,并不介意。他说:“听女士的。”

Joan哼了一声,朝吧台打了个手势,故意要了一杯烈酒。

她把调好的酒“砰”地往Kongphop面前一砸。

“我让你照顾Arthit,不是让你照顾到床上去的。”她压低声音,威胁道。

她显然很不满意,言语中夹枪带棒。

Kongphop却脸色丝毫不变。他说:“我和P’Arthit还没有到那一步。”

他的解释非常诚恳,就像是在真诚地致歉一般。但很快,他语气一转,轻柔地补了一句:“不过迟早有一天会的。”

Joan倒抽一口凉气,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她恨不得立刻揍Kongphop一拳,但幸好酒吧老板及时把她给按住了。

“Joan,注意肚子里的宝宝。”男人安抚。

Joan这才恨恨地停了下来。她似乎很不忿,瞪着Kongphop看了半天,突然说:“是吗,但是Arthit的初吻可是我的。”

说完她就高傲地走了。

此时时间还很早,但酒吧里的人已经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多。人们彼此交头接耳,显得非常兴奋,像是马上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这时,有人突然拍了一下Kongphop的肩膀。

“N’Kongphop?”

Kongphop回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

“P’Namtan。”他双手合十,礼貌地行了一个礼。他和Namtan仅仅见过一次面,但是怎么也不可能忘记她,毕竟这是Arthit唯一喜欢过的女孩。

曾经喜欢过的。Kongphop在心里加了一句。

Namtan看着他,神情有些奇妙,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在她身边,还有另一个高瘦的男人,Namtan为他们做了介绍,那个男人名字叫Jay。

“Jay是我男朋友。”Namtan微笑着介绍。

他们和Kongphop寒暄了一下,就先走了。

“我们还有点事,一会儿再见。”Namtan对着Kongphop眨眨眼,神秘地说。

在这段时间里,Arthit一直没有出现,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Kongphop有些担心,掏出手机,想要打个电话。

这时,酒吧里的灯突然暗了下来。人们的声音瞬间压低,像是在屏息等待什么,眼中的兴奋甚至比之前更胜。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酒吧的音箱里响了起来。他没有开头,没有铺垫,仅仅只简短地说了一句话,就瞬间引爆了全场。

“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欢迎——久违的———J.I.N.X!!!!!”

Kongphop身边的人全都大声欢呼起来,尖叫声震耳欲聋,几乎能掀翻整个屋顶。

当灯光全部聚拢到酒吧的表演台上时,Kongphop一下就屏住了呼吸。

Namtan梳着高马尾,化了淡妆,站在主唱的位置,双手握着麦克风;Jay面前摆放着键盘,半身隐藏在阴影之中,只露出一个棱角分明的下巴;剩下那个拿着吉他的,则是Kongphop最熟悉不过的人。

P’Arthit站在舞台的左半边,大半张脸都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他原本低头按在弦上,表情安静,音乐响起的那一刻却突然抬起了眼睛,看向了台下的观众。

就在那一瞬间,Namtan略带了一点沙哑的声音突然攻占了所有人的耳朵,Kongphop几乎是立刻就分辨出了她唱的正是P’Arthit的《孔雀》,只不过这一次,P’Arthit似乎对它做了又一次编排,让它的风格变得更加流行,更加适合现在酒吧里高昂热烈的气氛。

无需言语,仅仅只是看着台上的他们,都能看出他们对舞台非常有经验。无论是键盘手Jay,还是主唱Namtan,面对台下的观众,都显得极其放松、游刃有余。

和Namtan他们不一样的是,P’Arthit的眼神中看不出来任何情绪。但他仅仅只是弹了一小段旋律,底下就立刻有人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声。

作为一个对音乐完全外行的人,Kongphop听不出来P’Arthit究竟有多厉害,但他能够敏锐地感觉出P’Arthit对整个舞台穿针引线般的掌控力。P’Arthit仅仅用一把吉他,就引导了键盘的节奏,推动了主唱的情绪,一路拉扯住了所有人的心脏,而与此同时,他也把尺度拿捏得很好,没有丝毫喧宾夺主,完美地凸显了主唱的声音。

这一切对于Arthit来说,就像是呼吸一样简单。

这时Kongphop才意识到Joan说的“Arthit真的很厉害”是什么意思。除了迎新训练外,P’Arthit大多时候,尤其是在Kongphop面前,总是放松、随性的,带着几分温柔和慵懒,眼角和眉间满是淡淡的笑意。然而此时在舞台上,他却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专注认真,眉宇凌厉,竟然有几分冷漠睥睨的气势。

Kongphop从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他的心脏仿佛一下子被钢丝拉紧,完全无法移开眼睛。舞台的灯光伴随着乐队的演奏而变幻颜色和形状,光束如同利剑,打在P’Arthit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显得格外陌生,有种让人目眩神迷的冷峻感。

这时,P’Arthit笑了笑,竟然玩了一段速弹Solo。出乎意料的转调顿时掐住了所有听众的呼吸,密集而短促的音符仿佛炸弹一样轰炸了全场,台下的人倒抽了一口气,炸开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喝彩声。

P’Arthit这时将眼神投向了Kongphop所在的地方。他注视着Kongphop,笑容中带了一丝狡黠,竟有几分小男孩儿想要吸引喜爱的女孩子目光的那种孩子气。他歪着头盯着Kongphop笑,眨了眨眼,人们还没来得及抚平心跳,就听到他风格再次一变,来了一段炫到爆炸的点弦。这一次就连Namtan和Jay都面露惊讶,有人在台下热血沸腾的嚎了一嗓子,显然已经爽到飞起了。

Kongphop的耳边一时间全是人们疯狂的喊叫声。直到后来Solo结束,节奏重新转柔,主唱的声音再度响起,P’Arthit才凝视着Kongphop,眼神中逐渐染上一丝温柔的笑意。

Kongphop突然听到了《寻心》的旋律。

这首《寻心》曾是Kongphop的参赛曲目,却最终因为种种意外没能成行,他从没敢想Arthit居然知道这首歌。《寻心》和《孔雀》的旋律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Namtan的声音婉转又悦耳,将它们演绎得柔情又动人,但Kongphop从始至终只注意到了Arthit作为伴奏的吉他旋律,注意到了Arthit想要通过音乐表达出来的东西。

一直以来,P’Arthit都在指导Kongphop和Pairpailin要如何演绎一首歌,却从来没有亲手弹过。他就好像始终隐藏了某一部分的自己,不愿意展露出来一样。而Kongphop也从未要求过,自从P’Arthit拒绝告诉Kongphop他不弹吉他的原因,Kongphop就很有默契地没有再谈起过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如果P’Arthit不愿意,他是绝不会勉强对方的。

但是今天P’Arthit带他来到了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这就是P’Arthit说的“约会”,这就是P’Arthit想要展现给他看的东西。

Kongphop坐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

在感恩学长日那天,他给P’Arthit写了一封情书。在那封情书里,他倾注了自己所有的爱恋、在意、倾慕,因为他对P’Arthit的喜欢已经完全盛放不下,如果不倾诉给对方的话,下一秒就会满溢出来。而此时此刻,他突然后知后觉的察觉到,P’Arthit并不是心血来潮才邀请他来约会。在这个时刻,这个酒吧里,他将自己的另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了Kongphop。这个舞台,这两首歌,这个特殊的时刻,就是P’Arthit给他的情书。

Kongphop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彻底呆住了。

 

+++++

 

表演结束后,整座酒吧终于从激动难耐的状态平复了下来。

但Kongphop仍旧能听到附近的人在低声谈论着什么,能看到他们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Kongphop弯着嘴角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看什么看?”Arthit板着脸说。

他的表情并无太大变化,但仔细看的话,能发觉Arthit的脸上有一抹强忍的羞涩。

刚刚在台上Arthit明明张扬又霸道,现在却出现了这种强烈的反差,Kongphop觉得有趣极了。他忍不住就想逗Arthit:“可是我想看我的男朋友,天天都想。不能吗?”

Arthit翻了个白眼,聪明的没去跳Kongphop挖的陷阱。

当Kongphop习惯性地牵起他的手,抚摸他手上的旧伤时,Arthit突然凝视着Kongphop的眼睛,说:“我和Namtan他们大一的时候,一起组建了这个乐队,JINX。”

“在那之前,我单干了很长时间。一个朋友介绍我认识了Joan,她带我上了很多不同的舞台,各种各样的都有,积累了很多经验。我在这个圈子里逐渐混熟之后,有人建议我说可以自己建个乐队,我就和Namtan他们一起组了JINX。”

“我们并没有想过会走多远,也并不在乎有多少人喜欢和追捧。我们只是把它当闲暇放松的一种方式,毕竟我们的主业还是学生。然而有一天,一群人在表演结束后骚扰Namtan,我跟Jay同他们起了争执。”

Arthit的眼神又冷又锐利:“虽然……但我并不后悔那天的决定。”

Kongphop安静地望着Arthit。他知道Arthit对朋友多么看重。

“因为学校禁止学生在校外兼职,平日里我在学校都很低调,只有少数亲近的人才知道乐队的事。但是那一次事情闹大了……有人捅到了学校那里。私下斗殴,校外兼职,这些足够把我开除了。”

Arthit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是P’Tum为我做了担保。他说我不是那种寻衅滋事的人,希望学校能给我一次机会。”

“后来经过调查,确定我没有做出什么违规的行为后,学校要求我必须消除影响,不能再参与乐队活动。”

“当时P’Tum举荐我担任下一任工院教头,学校竟然没有立即反对。只是他们表示,如果我要担任教头,就绝不能让新生知道这件事。”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只是揪了你的领子,就差一点被开除出教官队伍的原因。他们担心我会再度做出……失控的举动。”

Arthit安静了一会儿,无奈地笑了起来。

Kongphop也跟着勾起了嘴角,他们两人都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Arthit抬起手,将虎口的那道伤疤对准灯光。

“上次你问我是不是因为受伤所以不弹了。其实伤口早就已经没有影响,”Arthit说,“但是……我不能辜负P’Tum。”

“最开始我只是想履行好P’Tum非常重视的这份责任。但是后来,我想要做一个合格的学长,一个称职的教头。”

“而这要求我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学校和后辈身上。所以,”Arthit安静地说,“今天会是JINX最后的表演。”

空气像是一下子凝住了一样。酒吧里的人仍然兴奋地谈论着刚刚的一切,他们的脸上流露着单纯的喜欢和快乐。而Arthit望着他们,眼神柔和。

他的学长骄傲又认真,同时也是一个看重诺言和恩情的人。Kongphop知道Arthit已经做下的决定,是怎么也不会改变主意的。因此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握住了Arthit的手。

Arthit看了他一眼,突然低笑着,凑到Kongphop耳边,唱了两句《寻心》。

Arthit从来没有告诉过Kongphop其实他听过他的《寻心》。他什么也没说,就只是在Kongphop耳边,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将这首歌唱给了Kongphop听。

在唱到“以此心寻彼心,寻找你深藏的心事,付出一切寻到你的心”时,他的呼吸正好落在Kongphop的耳廓里,还带了几分清澈的酒气。然而他还来得及看到Kongphop的反应,Kongphop就突然转头,吻在了他的嘴唇上。

酒吧里灯光昏暗,一明一灭,人们都在彼此聊天,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个角落。

Kongphop的手按在Arthit的头侧,倾身过来,把Arthit整个人按进了沙发里。Arthit仿佛一下子陷进了温柔的沼泽,完全没有逃离的余力,而Kongphop一只手揽住他的后腰,一只手按着他的大腿,舌头探进了Arthit的嘴里。

他们接了个吻。

吻本身很短暂。当Arthit忍不住羞涩,推开Kongphop后撤时,Kongphop追上去,意犹未尽地在Arthit的脸颊上啄吻了一下。他吻完,就对着拧着眉毛,一脸“你又来了”的Arthit说:“Joan刚刚告诉我,P’Arthit的初吻是她的。”

Arthit登时一脸尴尬,没想到Kongphop会提起这件事:“那是一次意外!!!”

Kongphop很夸张地叹了口气:“但是她刚刚非常得意地炫耀了这一点。”

“我大概得亲P’Arthit200次才能从这种伤害中得到弥补了。”

Arthit瞪着他,显然是被Kongphop的厚颜无耻给惊呆了。

Kongphop趁机又重重地在Arthit嘴唇上吻了一次。直到虎视眈眈的Joan在他们附近夸张的大声咳嗽,他才遗憾地松开了Arthit,把呼吸还给了头晕目眩的恋人。

 

+++++

 

Kongphop突然说:“P’Arthit和我第一次见你时一模一样,好像一只漂亮的孔雀啊。”

Arthit被这个0062的脑回路惊住了。他瞪着他,眼中既有“我哪里漂亮了”,又有“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比喻”。

“因为P’Arthit今天的表演,就像是在求偶一样啊。”Kongphop笑得很开心。

Arthit想骂他,但是脸先忍不住红了。

他权衡半天,只能转移话题:“……什么第一次,我们不是在饮料摊见到的么?”

Kongphop却勾着嘴角,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Arthit才听到Kongphop在他耳边悄悄说:“……雄性孔雀身后明明有着最美的尾翼,自己却看不到。”

“……然而我却很幸运。”Kongphop扬着嘴角,眼中的快乐和喜欢差点满溢出来。

Arthit的手被Kongphop牵在了手里。

 “所以下一次,你可以做我一个人的孔雀吗?”

 

+++++

 

表演结束后,Arthit从台上下来,Joan笑眯眯地问他:“第一次上台紧张吗?”

Arthit的脸上还有几分稚气未脱。他老实回答:“有点儿。”

今天大三的学长们把他们这帮子新生拉去迎新训练,所以他来晚了一些,身上的校服都没来得及换。上台的时候他确实有点紧张,还差点被地上的线绊了一跤,不过他拿到吉他的那一刻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冷静专注,完全忘了台下的人。

“今晚多谢你帮忙啦。他们的吉他手突然拉肚子,厕所门都出不了,只能拉你过来顶班了。”

“P’Joan,没关系的,”Arthit睁大眼睛,看上去又乖又可爱。“反正我喜欢弹吉他。”

Joan看着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却在下一秒狠狠给了Arthit一个爆栗子。

“说了别叫我‘P’!显得我多老似的!”

Arthit捂着脑门“哦”了一声。

“对了,你今天最后弹的那首曲子,是你自己写的?叫什么名字?”

“嗯,”Arthit说,“还没写完,所以只是弹了一小段。还没取名字。”

刚刚台下的观众反常的热情,非要起哄让他Solo,他只能弹了这个。

“写给女朋友的?”Joan故意问。

“不是,”Arthit有些害羞,“反正……不是。”

“看来只是暗恋。”Joan感叹,拍了拍Arthit的后背,“真纯情。”

刚上大一的Arthit明显不是老油条Joan的对手,被调侃地节节败退,招架不住。

“对了,刚才有人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这时,Joan递了张纸条给Arthit。

Arthit打开一看,上面什么都没有,只写着“孔雀”两个字。

“情书啊?”Joan探过头来,笑嘻嘻地问。

Arthit老实地摇头,有些拿Joan没辙。

“……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儿噢。”Joan说,“个子很高,但应该比你还小一点。刚才你在台上的时候,他一直盯着你。后来他的同伴喊他回去,他才走了,临走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Arthit隐约记起了当时台下一个头发乌黑柔软,眼神明亮的少年。

“不过‘孔雀’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她嘀咕,看上去非常困惑。

Arthit却眨眨眼,很洒脱地笑了,并不在意。他把纸条一叠,装进了口袋里,然后把背包搭在了肩上。

“我有预感,一定还会再见面的。”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从椅子上跳下去,挥手朝Joan道别。

“所以,等下次遇见的时候我再问他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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